如何快速借钱_ 晚清政府如何应对东北大鼠疫？借款200万两赈济，43道谕旨指示

导读：清宣统二年十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迅速席卷哈尔滨全城，按照《清稗类钞》对患病症状的记载，“病皆骤起，其身先坟起一小块，坚如石，色微红，扪之极痛。俄而身热谵语，或逾日死，或即日死”。染病患者先是不停咳血，进而全身如同火炭般发烫，最终心力衰竭而死。病魔以惊人的速度在哈尔滨城迅速蔓延。

将此病确诊为鼠疫后，时任东三省总督巴岳特·锡良迅速上报朝廷，同时部署相关防疫工作。根据《清实录·宣统朝政纪》的相关记载，自接到东三省疫情奏报的宣统二年十月到宣统三年二月之前，清廷共计发出了43道严令谕旨予以防疫指示，并向各国银行挪借白银200万两，“援照江皖赈捐章程”，对东北鼠疫予以财政支援。在清廷发出的诸多谕旨中，清政府及各地方当局对疫情采取了诸如阻断交通、隔离病患乃至焚烧失望兵力尸体之科学而有效的防疫措施。

可就算如此，爆发于黑龙江省的鼠疫依然迅速蔓延到了直隶、河北、山东等省份，直接致死的死亡病例多达6万有余，几乎击溃了摇摇欲坠的晚清政权。

导致此次东北大鼠疫的疫源地在俄罗斯境内 。随着染疫劳工的回国，才使鼠疫由俄境向中国东北境内传播开来。早在宣统二年的春夏之交，在俄境西伯利亚的斯列坚克斯即已发生鼠疫 ,接着俄属黑龙江下游的尼克拉耶夫斯克城也发生了鼠疫。但因俄属远东地区人烟稀少, 居住分散 ,加之俄国方面控制严密 , 使疫情未得肆虐 。不过 , 当时的俄方出于自身防疫要求 ,将有染疫嫌疑的中国人驱逐出境, 从而直接导致了东北鼠疫的发生。

在接到东三省总督巴岳特·锡良的疫情奏报以后，清政府迅速予以了回应，《清实录·宣统朝政纪》记载了清政府发给军机大臣的第一道指示谕旨：

谕军机大臣等、现在东三省鼠疫流行。著豫于山海关一带。设局严防。认真经理。毋任传染内地。

可是，这道谕旨对于黑龙江的鼠疫防控并没有起到任何的积极作用，疫情迅速达到了“一家有病者，则其左右十数家即迁移避之，踣于道路者无算，然卒不能免也。甚至阖门同尽，比户皆然，小村聚中至绝无人迹焉”的恐怖状态。

眼看东北疫情迅速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清廷中央政府在宣统二年十二月初又向锡良下达了一道交通管制谕旨：

十二月丙戌。谕军机大臣等、电寄陈夔龙据电奏鼠疫蔓延，为患甚厉。现议由奉天至山海关祗开头等客车。其余暂停开行并分段节节察验。所需经费拟由津海关税项下拨银十万两应用等语。著照所请。

不口否认，对于交通限制的果断决定，很大程度上降低和延缓了东北疫情向关内蔓延的概率。同时，十万两税银的下发，虽然较之偌大的东三省、疯狂肆虐的疫情状态，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这毕竟表现出了晚清政权的认真态度，防止措施的科学性，对于当时的疫情防控起到了积极作用。

除此之外，对于鼠疫传播的媒介传染可能，清廷分别向东三省总督锡良、直隶总督陈夔龙、黑龙江巡抚周树模下发了“现因防疫，阻绝交通。本年应进贡品，应否暂行免进抑或缓期”的谕旨。同时，特旨准许“登莱青胶道关税”80%的份额，用以弥补“经费较钜之烟埠检疫”。

同时，根据锡良的奏请，清廷为鼓励军营将士积极参与到疫情防治、防控行动中，再次发布谕旨：军营异常劳绩保奖其病故者依阵亡例优恤。先行立案。以资鼓励。并明确了中央政府对东北疫情防控工作的指导思想：惟一切防疫稍疫事宜。该督抚等务当仰体朕意。认真妥速办理。

自此，有清廷中央政府宏观调配，地方各局具体实施的鼠疫防控之战正式开始。

1、设置防疫所

根据清廷的谕旨指示，锡良动用关税三十万建设了足以容纳3千人的防疫所，将患病病例集中隔离，统一治疗。为解决防疫所需巨大开支，锡良一再电报清廷相关部门，请求“各息借银三十万两，以济急需，俟皖赈办竣，展期半年，用赈捐清偿”。对于锡良的奏请，清廷给足了面子，几乎极力给予了回复：

援案请饬部由大清交通两银行。息借银三十万两。并请归入江皖赈捐案内。展期推广。劝捐归还等语。著该部议奏。

对于这三十万两的借款，锡良在给朝廷的奏折中给出了具体用途说明，以一种几乎祈求的口气，向朝廷发出资金申请：东三省疫症蔓延，用款浩大，查东三省自染疫以来死亡已达六七千人，传播及数十州县，但就恤款一项计之需费已属不资，此外一切用项如觅购医药、建设院所、制备衣粮均属刻不容缓，即未经染疫处所，凡系铁道附近交通便利之处亦须先事一一预备以为之防，靡费之繁不知如何结束。

可是当时财政情况极其紧张的晚清政府，已无银两可支，只得向外国银行借款。《清实录·宣统朝政纪》详细记载了这份借款谕旨：

丙寅。谕军机大臣等、锡良电奏、疫势未能遽期消灭。糜费甚钜。请径向各国银行。先借银二百万两。并恳援照江皖赈捐章程。由东三省自办赈捐。藉资弥补等语。著该部议奏。电寄。

得到赈济资金支持以后，锡良召集了11国代表参加的“万国鼠疫研究会”，就当前的鼠疫疫情集思广益、充分借鉴国外先进的防控经验，并根据当前疫情给出具体的防控意见和具体操作办法。

此次国际医学会议是近代中外合作的典范，尽管它是由防疫合作体现的，但毕竟是中国融入世界的标志。对于各国排除的人道主义医生和医疗器械，锡良也给予了专项专款支撑，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疫情积极防控局面的形成。

2、组建防疫总局，统一指挥、系统防控

东北鼠疫疫情的迅速蔓延，对疫情防控局势提出了更高要求，让锡良不得不考虑集中指挥、系统防控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时任东北鼠疫全权总医官、晚清著名的公共卫生学家伍连德的倡导下，吉林防疫总局正式成立。

吉林防疫总局成立以后，由东督锡良负责防疫的全面工作。首先，颁布总局管理章程及相关防疫法规;其次，对吉林省的疫情进行收集与分析，并监督与指导防疫工作;最后，与日、俄等国就此次鼠疫的防疫工作展开交涉与合作。

作为一个系统、完善的防疫组织，吉林防疫总局的成立将整个东北地区的疫情防控处于统一指挥、集中管理、系统调配的管理之下，对于疫情防控乃至最后战胜疫情奠定了绝对基础。

清廷中央政府在给予吉林防疫总局的绝对支持后，对于防疫总局的验疫章程、防疫规则均进行了相关指示。《清实录·宣统朝政纪》有载：

谕军机大臣等、锡良。电奏、请饬部议定往来验疫章程。并订定防疫各种临时规则等语。著外务部、民政部、邮传部、查核办理。电寄

3、对防疫工作人员的优待条件设定

在鼠疫最严重的时期，疫情区人心惶恐，见此状，锡良为此次鼠疫出力人员奏请保奖。对于锡良的这一举动，《清实录·宣统朝政纪》中有着明确记载：

东三省总督锡良奏、疫气蔓延。人心危惧。请将出力人员。照军营异常劳绩保奖其病故者依阵亡例优恤。先行立案。以资鼓励。得旨、该省疫气蔓延。朝廷深为系念。已屡申电谕矣。此奏固属可行。著允如所请。惟一切防疫稍疫事宜。该督抚等务当仰体朕意。认真妥速办理。

同时，对于国外援助医生，锡良也进行了相关奖励申请：

经臣等往返电商，多方劝慰，现暂照旧办事；惟要求抚恤之款，按照俄国定例，每个外国医生至一万卢布。

在此次鼠疫过程中，锡良留任伍连德并为其他出力的防疫人员请奖，是因为这些医护人员不畏艰险，深入疫区，采取各种有效的防疫措施，迅速控制了疫情，成功地阻止了一次世界性范围内的鼠疫大流行，使千千万万个生灵免遭涂炭，也体现出身为此次鼠疫总领导者与指挥者的锡良的远见卓识与别具慧眼。

（藉此，笔者也向奋斗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医护人生、相关工作人员致敬。因为有了这些白衣天使，才有了国民心安的理由！）

宣统三年正月，新年刚过，清廷中央政府就下大了一份措辞极为严厉之针对“惩办防疫工作不利者”的谕旨：

宣统三年正月。辛丑。谕军机大臣等、电寄锡良等、据电奏、请将防疫不力之试署吉林西南路道李澍恩撤销试署。并派孟宪彝暂行调署等语。孟宪彝著准其暂行署理。李澍恩著暂行撤销试署。仍留长春帮办防疫事宜。以观后效。不得置身事外。电寄

根据《清史稿·职官志》的记载，道员品秩为正四品，基本相当于现今正厅级的市委书记。对于吉林西南路道李澍恩撤职，开启了中央政府对防疫工作的严厉态度。

宣统三年二月，一名更高级别的官员——副省部级干部，黑龙江布政使赵渊，因“刚很任性。喜怒无常。遇事把持。奴隶属吏。近因该抚责成该司督办防疫。遇有不合。稍加诘问。辄敢肆口漫骂”，而被“交部严加议处。至该抚自请罢斥之处。著毋庸议”。

同时，为积极筹措赈济资金，清廷中央政府对于“捐助防疫经费”的长春商会总会，予以了明旨奖赏，“著赏给御书扁额一方。以示奖励。”

宣统三年二月底，持续了四个多月的东北大鼠疫基本宣告结束。在整个防疫过程中，东三省总督锡良以系统、科学、完备的管控模式为疫情防治工作做出了绝对贡献；摇摇欲坠的晚清政权，能够在行将灭亡的危亡时刻对东北疫情予以科学宏观调控，不惜挪借巨资用以赈济疫情，对防控不利之官员严惩、对人道捐助之社会团体奖赏等等，都对东北鼠疫疫情能够较快控制并结束奠定了绝对基础和必要条件。

参考文献：《清实录·宣统朝政纪》、《清末东北三省鼠疫灾难及防疫措施研究》、《清史稿·灾异志》、《清稗类钞·疾病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