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我的前半生》原著,亦舒笔下的唐晶,对罗子君并非掏心掏肺,完全信任的,而是保持一定的限度,正是这种分寸的拿捏,让结局走向了温润柔和,每个人都有了新的生活,疏离中又带着牵挂,是一种岁月常态。剧版里的人物,就显得有些混沌,彼此走得太近,以至乱了阵势,丧失理智,谁也不能如愿。
初看贺涵,简直是黯淡生活中的一束光,任何一个无名小卒,在他的帮助和提点下,都可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而任何一个女人,在他悉心照料和关怀下,都会难以抗拒,不可自拔,不论从地位、金钱、头脑、才貌或者其他方面来讲,贺涵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男人,但太容易获得青睐的人,往往就会追求那些不易得的,需要花费心血和时间打造的东西,从中获取掌控感和价值感,唐晶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而罗子君,也不过是他玻璃橱窗里,下一个金光闪耀的奖杯。
这一点,唐晶是清楚的,毕竟在一个人身边兜兜转转十年,早已对彼此心中的沟壑了若指掌。在贺涵新买了别墅,邀请唐晶入住做女主人时,她只兴奋了几分钟,就欣然婉拒了,直觉告诉她,时机不对,或者另有隐情。果然,贺涵离开比安提,带走了公司最重要的客户,像他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辞职不过是因为对方开出的价码更高,股票分红更具诱惑力,根本不是为感情做出牺牲。
那时候,他就已经算好了,唐晶会不惜一切代价和自己抢客户,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个人罪状”送到唐晶手里,看着她不顾情分阻止合作,最终唐晶的目的达到了,贺涵恭祝她出师,也借此告诉她,以后,还是竞争对手,也还是好朋友,但不再有其他可能了。
唐晶懊悔不已,她赢了工作,却输了感情,被内疚与不安折磨,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贺涵的掌控范围内,他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静待唐晶自乱阵脚,落入自己设定的圈套。
这其实也是很多男人在分手时惯用的套路,当他们对一段感情感到厌倦时,不会主动提出来,而是去设置一些障碍,将问题转嫁给对方,然后心安理得,顺其自然地分手。
十年的感情又怎样,听起来很吓人,其实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了,两个人早已各怀鬼胎,三年就可以娶你的人,不会让你等十年。唐晶也曾说过,这些年来,一直在等更好的人取代自己,她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人是罗子君,这也说明了,即便没有罗子君,也会有其他人来做个了断。
酱子的洛洛第一次看见唐晶贺涵时,只说了一句,“这两人怎么不像情侣啊”,外人都能明显看出来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更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都太骄傲,不愿让别人看了笑话,干脆继续扮演金童玉女,维持一个美好的假象。
他们在一起,只想分个高下,缺乏舒展和自然,演戏久了,自然是累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生怕露出破绽。的确,唐晶是第二个贺涵,她太过强势,那种柔和已经消失殆尽,她不得不像个战士一样,随时冲进沙场,手握利刃和盾牌,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人都是为了适应环境而改变自己的,唐晶在贺涵的引领下,见识了太多惨烈厮杀,“为达目的,不问来者”是两人共同的信条,他们可以是最好的搭档和最强的对手,但不会是最佳的恋人或恩爱的夫妻。
贺涵快要四十岁了,拥有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生活品质和社会地位,当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开始对自己处心积虑的伪装感到厌倦,想要抛开条条框框,无所顾虑地活一次。
就像叔本华所说的,“生命是一团欲望,不能满足就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是在痛苦和无聊间摇摆”。
贺涵对名利已然看淡了,他需要找回这些年缺失的东西,而罗子君身上,恰恰有着一种热闹的、喧嚣的烟火气,他在帮助罗子君处理家庭琐事的时候,也将自己融入久违的人情之中,关系在你来我往间流动,情义也随之加深了。在商场上厮杀得久了,人就变得像精密的机器一样,需要将自己抽离出来。
这也是唐晶为什么会和罗子君成为闺蜜的原因,本质上,贺涵唐晶是一种人,他们内心的需求和渴望是相同的,以前,唐晶常常到子君家里吃饭,那是她唯一能感到温馨的地方,现在换了贺涵也一样,罗子君一家子,虽然吵吵闹闹,麻烦不断,但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有很强的感染力。
贺涵会为了罗子君,就此过一份安稳的小日子吗?不会。罗子君就像是一个歇脚点,让贺涵停下脚步,感受一下人间的真情与美好,但终究还是要回到战场的,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去探索,去征服,他或许会带着罗子君走一段路,将她塑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过后,他还是会离开,就像离开唐晶一样,他借着爱的名义,蹉跎着唐晶和罗子君的年华,让她们沦为棋盘上的棋子,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唐晶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太过了解,她必须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也曾试过在关系中不那么强势,洗手做羹汤,尽情表现一个女生的崇拜,但这样没有带来任何改变,反而陷入了更深刻的不安,她太强势会让贺涵想要逃离,太软弱又无法与贺涵比肩同行,要想永远不分伯仲才能保持平衡,这其间的把控,会将两个人都逼疯。
这种较量是隐形的,穿透他们的每一处生活,就像那场对话,唐晶说贺涵太骄傲,贺涵回复说,“只准你骄傲?”
所以,分道扬镳其实也是一种解脱,他们早就是一种互相折磨的状态了,罗子君的介入,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戳穿他们情比金坚的假象。
小说里,唐晶前半生做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后半生选择了定居澳洲,结婚生子,而罗子君也找到了自己倾心的爱人,她和唐晶山长水远,靠着书信互诉牵挂,清清浅浅,细水长流。
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你今生今世的避风港,只有自己才是最后的庇护所。我们终究会在无数的离别中,体会到这句话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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