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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个故事,是关于绝症与求生的。
一位长年工作在扶贫一线的退休老人,因为他的儿子跟我是同学,所以我才会听闻到老人患上恶性胆管癌的事情。
同学的家庭情况并不富裕,老人生病后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便在某省会城市的三甲医院住院,同学一家人为了20多万元的手术费四处奔走,最后好不容易顺利手术切除了肿瘤,老人也变得极其虚弱,精神不振。医生告诉同学,可以将患者的肿瘤采样,寄送到深圳进行基因检测,以获取更有针对性和疗效的用药指导,对患者今后的治疗有很好的参考作用。
同学一直很听从医生的安排,这在之前配合医生的治疗、手术方案的过程中就能看得出来,但这次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主要原因是这笔高达14000元的检测费用并不像之前交到医院收费处,而是直接付给医生本人,虽然他很相信医生,但也想着要保护自己的权益,这种没有任何收据、发票的私下交易,让他不免心生疑窦。
正巧我有个朋友是深圳一家基因检测公司的负责人,同学便托付我,就老人的具体情况咨询一下那位负责人朋友。一番沟通之后,我向同学转述了那位朋友的意见。
首先,费用方面,14000元的检测费用其有4000元是支付给医生的提成。
其次,如果直接寄送标本进行检测,朋友给出了八折优厚的“市场最底价”,即8000元。
然后,需要与院方沟通,才能拿到符合检测机构要求的“切片组织标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检测报告出来之后,医生不一定会按报告结论用药,因为报告相对客观,有些药物如果没有提成,医生是会拒绝使用的,包括一些提成较低的药物。
把这些问题向同学说明之后,他犹豫了,该不该为了节约开支而直接联系检测机构,会不会因此得罪了主治医生,医院是否愿意提供对应的标本,医生会不会按照报告结论用药……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或者说,结局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每一场大病、绝症背后,大受折磨的不仅仅是病人,还有他身边的亲属。抛开生理上的病痛,这样的医疗体制给人精神层面带来的压力更显得无情而沉重。
中国医疗体制改革25年来,面临的问题太多,面对的压力太大,每一步都走得举步维艰。沉疴积重的医疗行业,事关十四亿民众的生死祸福,一直是党和国家重点关注的领域。成绩当然摆在那里,但问题也仍旧突出。
医疗保险的作用已经开始有效显现,但与老百姓的期望之间差距仍然明显
截止2019年,全国基本医疗参保率达到95%,覆盖了13.4亿人。在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与居民保险融合之后,老百姓看病贵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虽然费用报销的比例因为某些因素而存在某些波动,跟发达国家相比,我们也只是处于起步阶段,但至少这就是进步。当许多小小的进步累积到某个节点,便会形成质的飞跃。中国人口众多,医保改革的工程自然体量巨大,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进一步丰富医保药物的品类,降低药价,尤其是常用药、慢性病用药的价格需要得到有效地控制。随着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发病率不断上升,相关药物的使用频率也持续增加,药物价格直接关系到慢性病患者的健康状况与生活质量。据世卫组织发布的数据,中国糖尿病的发病率达到10.4%,有1.2亿糖尿病患者,由此可见糖尿病治疗药物的需求量有多大。从某些角度说,胰岛素对于糖尿病人来说,无异于柴米油盐之于普通家庭一样重要,不可或缺。
对于故事中的老人来说,国际上新型的抗癌药物,是他们维持生命的唯一渠道,如何及时引进,控制价格,纳入医保,每一步都事关生命。电影《我不是药神》聚焦了一群特殊群体,但在中国,这样的群体实在太多,依靠某几个药贩子改变现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而医改,无疑是无数民众的希望所在。
除了药物,多种治疗手段也应该纳入医保报销的范围,单纯依靠药物治疗疾病的办法并不可取,更不能依赖。以糖尿病为例,英国的知名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已经验证了一种加强版的体重管理计划可以使糖尿病患者的症状得到有效缓解,甚至实现一定程度的治愈。像这样几乎没有副作用的治疗手段,也应该考虑加入医保,供病患选择,从而达到省钱、低风险的治疗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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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不应该成为医生的谋利工具
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先生曾说,国外的医生靠技术吃饭,而中国的医生靠卖药吃饭。这种畸形的盈收方式由来已久,“以药养医”也是过去一段时间中国医疗行业的顽疾。
2009年,卫生部部长陈竺提出要实行医药分家,取消公立医院的药品加价,实行收支两条线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这是医改实行以来,第一次针对药品价格作出的决策,经历了十年的发展,目前的医保用药大部份已经实现零差价。
出台公立医院薪酬改革方案,以绩效考核的方式来统筹医务人员薪酬体系,通过改善医务工作者的待遇,来降低对药物售价所带来的利润的依赖。
但以药养医的现状并没有得到明显改善,通过文章开头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对于重症疾病患者来说,医务人员仍然会通过不同的手段,为自己增加“外部收入”,手段迭出,让人防不胜防,以前卖药有提成,现在送检测标本也有提成,而且收益更高。
其实在中国,患者对于医生的信任不亚于家长对老师的信任,只要是经济条件允许,大部分人都会听从医生的建议,配合院方的治疗方案。如果医生一切从病患利益出发,为患者带来合理的治疗建议,又怎么会引起家属的怀疑?信息高速发展的今天,任何人想愚弄他人,都有可能很快被他人拆穿。这也是之前病患关系紧张最常见的原因之一。
医生作为技术型知识分子,执业压力、学习压力、考核压力等的确非常重,在医院管理制度的束缚下,在舆论的监督下,工作中需要特别注意自己行为举止与言辞谈吐,的确也不容易。一线的工作人员工作时间长、工作量巨大,相对薪酬却一直被控制在一个固定范围内,这难免会引起医务人员的不平衡感。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医院制定更人性化的薪酬体系,提高医生的福利待遇,才能让他们安于规矩之内。如果经过长时间学习、大量工作却得不到合理的薪资,医生群体难免会通过其它渠道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这是人性使然。要想改善这种情况,国家、医院需要对医务人员实行更有利的薪酬鼓励机制,通过物质和精神方面多层次满足他们的实际所需,否则再怎么医改,这个顽疾永远不可能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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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德医风教育必须贯穿整体医务工作者的职业始终
前段时间,从西京医院跳槽的医生郭树忠在网上发表了一篇言论,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想要跳槽,但自己的老领导劝告他,说别看现在来找你看病的人很多,其实大家都是冲着医院的名号来的,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你如果跳槽,只怕不会有多少人来找你看病。后来这位郭医生不顾领导的反对,毅然跳槽,结果找他看病的患者依然络绎不绝。这位医生就在网上发表文章,洋洋得意地向老领导宣扬起自己的能力。
在体制内,医务人员受到的束缚与管制过于严苛,于是导致许多在自身领域取得成就的医务人员,最终会选择脱离体制,脱离平台,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但是,从郭医生的文章中,我们看不到他的感恩,面对医院长期以来对他的培养选择视而不见,反而在言语中掺杂着挑衅的意味。这就是典型的医德医风缺乏症。
医德医风的主要内容,就是对医疗事业的敬畏,对患者健康的尊重,自重自爱,无私奉献,这是对一名医务工作者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医务人员失去了这些最基本的信仰,偏离了这个基本航线,那么医疗事故将不可避免,医患关系也会越来越紧张。
各大专业院校是所有医务工作者的职业起点,仅仅在此学习专业知识、技能是远远不够的,树立正确的价值观、陶冶职业情操同样不可忽视。教育者,老师们,不仅要授业解惑,更要传道。为人民服务之道,高风亮节之道,廉洁自爱之道,救死扶伤之道,是成为一名医务工作者的安身立命之本。
无论处在体制之内,还是平台之外,当一名好医生应该是所有从事医疗服务领域工作者的最高追求,心里树一面明镜,比任何制度规范都更有效果。而当一名医生真正具备了高尚的职业道德,形成了良好的口碑,患者自然会对他产生信任与赞誉,也不需要在网上发表文章,哗众取宠。
如果所有医务人员都将医风医德的培养摆在首位,与患者之间的联系也自然会更紧密,医疗矛盾、纠纷的发生也将得到有效解决。
这话说起容易,实行起来却颇为艰难,但只有加强医务人员的医德医风建设,才是改善如今医患关系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再难,也要去做,做了才会进步。总有一天,医生关爱患者,患者依赖医生的美好局面会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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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营医院也是重要的医疗服务力量
随着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民营医院在近期的发展也越来越快。为了加强自身的竞争实力,各大民营企业不断地投入重金,建医院,挖人才,买设备……这样一支强大的医疗服务新兴力量,应该得到政策的高度重视。
事实上,单凭公立医院的能力远远无法满足老百姓对医疗服务的需求,民营医院作为社会医疗设施的补充和完善手段,适时地参与了医疗服务,这本身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但是市场化管理和商业化追求,却给这个原本神圣的行业带来许多负责影响。
首先是过度追求利润。为了提振投资者的信心,实现收入与利润的快速增长,民营医院会通过各种手段,不乏使用高价药物、增加不必要的检查项目、延长住院时间等等方式,来实现财务收益的高爆发、快增长。
其次是为了取得信任,夸大药物、手术的效果,结果因为医生许诺与现实病情的强烈落差,导致患者反感与抗议,引发医患关系紧张。
还有管理不严,从业者资质把控缺失,药物管理经验不足,导致医疗事故及纠纷的发生。
……
资本市场对医疗行业的青睐,吸引无数投资方进驻医疗领域,如果善加引导,完全可以一举多得,但卫生监管部门却并没有好好发挥自身的职权,某些无良商家欺世盗名,倾尽浑身解数,只为了从患者手中骗到更多钱财,最后非要到了东窗事发,患者一纸状告递上,监管部门才介入其中。不管最后是处罚还是补偿,患者对民营医院的信任已经逐渐下降,期望也跌至冰点。
民营医院的榜样应该是国外的私立医院,理应提供比公立医院更完善、更高端的医疗服务,就算价格相对高昂,也会吸引很多对专业性、服务质量有更高要求的群体前来就诊。价格居高不下,服务反而比不上个体诊所,这样的民营医院又怎么能赢得患者的依赖?
卫生监管部门应该提高民办医院的准入门槛,制定严格的准入标准,对达不到要求的企业一概拒之门外,对专业的企业进行适当的扶持,从而对公立医院资源不足的现状形成强有力的补充。这事关千家万户的健康福祉,更事关患者的财产和性命安全,宁缺毋滥也比放任自流更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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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环境的改善离不开老百姓的理解
医闹成了中国医疗环境最有特点的现象,甚至形成了一道灰色产业,不管原因如何,只要结果没有达到患者的预期,就会有人纠集一大帮人,或封门,或打人,这种现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某个地域的独有,而是几乎成为了一种畸形的潮流,令人咂舌。
合理地争取自身权益,不但可以获取社会的支持,更可以得到法律的保障,但过激的言语、行为冲突,却正在将原本并不乐观的医疗环境推向舆论尖峰。
患者作为弱势群体,在身患重疾之时来寻求医疗机构与医务人员的帮助,如果自身的正当权益被无视或践踏,医闹会成为最有可能爆发的宣泄方式。
但我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们能够清楚,我们原本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如果采取医闹这种极端方式,就极有可能将事态推向极其恶劣的地步,从有理变成无理。
既然是受害方,咱们收集证据,掌握事实,跟医生或者院方据理力争,如果没有满意的结果,可以向卫生主管部门上诉,或者是向法院起诉,都不失为理智的办法。而医闹会让你的一切优势化为泡影,甚至惹上刑事责任。
伤害医生的人身安全也好,破坏医院的设施也好,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也好,每一条背后的后果都极其严重。要想讨回公道,保护自己才是第一选择,否则,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单纯地在宣泄暴力,等待你的,将是司法制裁。
文明社会,和谐第一。不要轻信周围的人对你的怂恿,不要听信网上论坛里他人的建议,要知道,承担最后责任的人,是你自己。
而职业医闹也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面对司法部门的查处,这股力量也将逐渐消失,不会再有出头之日。请各位理智判断,远离那些居心不良,恶意煽动患者情绪的不法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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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中国拥有着14亿人口,25年来,医疗体制改革虽然初见成效,但仍然需要大量的时间、人力、资金投入,急不来。中华复兴,阵痛在所难免,于群众如此,于医方也是如此。
小康社会的建设目标,医疗服务也包涵其中,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就是医改的强大支撑,我们要有耐心,心怀期待,必见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