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民国才女凌叔华的名字,似乎得将她与其他人连在一起说,读者才会产生亲切感。
比如她和苏雪林、袁昌英并称为“珞珈三杰”,是同一时期同在国立武汉大学教书的三位出类拔萃的女士。
比如她的丈夫名叫陈源,也就是陈西滢,曾担任武汉大学文学院的院长。
比如她与沈从文、徐志摩的关系都很好。沈从文被胡适、徐志摩推荐到武汉大学教书,时任文学院长的陈源通过努力,为只有高小学历的沈从文谋到一个助教的职位。沈从文当时刚离开中国公学,追求张兆和遇挫,到了武汉大学后心情郁闷,对当地印象很差,所幸与陈源夫妇经常往来,去看凌叔华的画,闲谈等等,聊解愁闷。
凌叔华与沈从文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一方面两人都是《晨报副刊》的作者,另一方面,沈从文与徐志摩是好友,而凌叔华本人与徐志摩也交情匪浅。
可以这么说或,沈从文与陈源、凌叔华夫妇的友谊,中间的红线是徐志摩。
凌叔华与徐志摩相识于泰戈尔访华期间。徐志摩在追求林徽因未果,尚未认识陆小曼期间,与凌叔华通信频繁,尽情吐露心声,将她引为红颜知己。徐志摩后来更是将他保存有私人日记、信件与陆小曼日记的“八宝箱”交给凌叔华保管,还开玩笑说,要是他死了,凌叔华可据此为他写传记。
诗人性情豁达,说话百无禁忌,未料到一言成谶,未满35岁竟死于空难。而他留下的“八宝箱”,并没能留在凌叔华手中,而是交给了胡适,后者又将部分日记交给了林徽因。
沈从文在1931年12月12日曾写信给胡适,提醒他:
“若事情还赶得及,我想告你一件事情……他当时说到最适宜于保管他案件的人,是不甚说话的叔华。他一定有他的苦心。其中我似乎听到说过有小曼日记,更不宜于给徽音看,使一个活人,从某一些死者文件上,发现一些不应当发现的东西,对于活人只多惆怅,所以我盼望我说这话时间还不过迟。若一切已全给了她,那羊已走去,补牢也不必了。”
不知是信件到达的时间太晚,还是胡适并未接受沈从文的劝告,凌叔华于1932年1月22日,迫于林徽因的再三讨要和胡适来信施加的压力,把《康桥日记》完整的另外半册也交给了胡适。至此,徐志摩存在八宝箱中的物件,基本上都不在凌叔华手中了。
这件事使得林徽因对凌叔华意见很大,凌叔华也因此对北京的朋友圈心灰意冷,对故去的朋友徐志摩感到愧疚。
若说徐志摩放在八宝箱里的文字资料,凌叔华没有看过,似乎不大可能。在徐志摩遇难后,她主张将八宝箱交给陆小曼,是符合常理的,毕竟陆小曼是徐志摩的遗孀,理应得到徐留下的所有遗物。
可是,以徐志摩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他不仅仅属于陆小曼,还属于中国文化界。在他去世后,朋友们要为他出版全集,就得拿到所有他留下的资料,从这一点来讲,就算凌叔华把八宝箱交给了陆小曼,最后陆小曼也得交给大家。
凌叔华扣下八宝箱里的部分材料,做法自然是不可取的。因为她只是八宝箱的保管人,并不拥有处置权。尽管徐志摩曾允诺过让她替他写传记,却只能当作朋友家的玩笑话。
那么,凌叔华拿着这个八宝箱有何意义呢?
她不过是拿了只烫手的山芋罢了,不如一开始就全部交出来,或者像沈从文那样,与胡适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理。
可惜她没有这样做,而是以回避的态度,拒绝了林徽因的再三讨要,让人心生不快。
参考书目:
《沈从文的前半生:1902-1948》(张新颖)
《一万种痴心》(陆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