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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内里的人,还以为是官长拿他们打哈哈,结果,凡是抹不开面子的,没几个时辰便丢了命。白烟炮弹是不炸人也能熏殁人的炮子儿,我到死也记着呢。城门官吏家破人亡弱肉遇强食联军恃强凌弱京城只可惜,那些活着的城门吏佐,后来大都摊上了同一个不治的顽症——总不断咯血,像是得了后期痨病。但在殁之前,几人像是都豁出去了,一并拉起手来,还拖家带口,闹着和户、吏二部,一再索要医伤与养家抚恤银子,说实在看不起因打仗留下的病伤。但总被衙门挡在外头,连状子也不收。而在庚子年,早早逃离京城的,无非是落魄几月。均平安好端端活着的武将文官,因没见过白烟“瘴气弹”的,更没受过洋炮的炸轰,所以皆不认可这个实情。
都一再地向当朝分辨解说,他们以及国内询问夷国使,而公使是坚决否认,说这只是胡诌八扯,联军是维系大清国而来,做的是极不寻常的好事。你们要是还不信,可以去各国兵营问嘛,可以随便去问那些个炮手,这天下哪会有什么冒白烟的“瘴气弹”?结果各国公使们还翻脸横眉的,反倒是向总理衙门不断地抗议施压。旗人告状没人当回事,但公使馆一闹,便成了大事。于是,督捕司立马抓人文案,还派了个大员,又拍案子又瞪眼还又要上大刑的正言申伤他们说他几人是“散发忤语,想再引起八国祸乱”,还将其中一城门吏,上配枷下拧锁地板着脸关进刑部大牢。结果,伤病缠身的城门吏没几天便殁了。知底的旗民见此,便不得不闹腾起来。
所有满蒙汉的八旗兵民,皆开始在一干旗营风传说:“逆夷刚走,便有人陷害忠良勋臣。”传十嘟嘟,十传百吧,百传千万吵吵,万人都骂大街。好家伙,人骂街,府衙可以装听不见,但千万张嘴,一起与各统领喊冤带骂大叫大家都街。而在沙场上活下来的旗兵,倒也有个几百人。既然事不公寒了心,旗营兵一翻脸耍混,岂是随便哪一个狗屁高官能压下来的?各旗营还开始募捐、打算给余下伤人医病,不在乎拿出儿个大子儿,大家都主动来份子。旗营猛动的乱象,我朝从未有过,其病是告假的告假,攒体的歇体,站岗的逃岗,刚刚平静下来的北京城,处处是披麻戴孝骂大街的旗兵。最后,两言得知后,也不敢大意,朝廷便立即派庆亲王与溥伦等一F、屈身下旗衡门来间责。都察使的官轿也开始在四九城内外转悠起来了。
而送粮体的大马车,也开始携带大油与药材,逐家逐门得探望伤病旗兵。自庚子祸变,我旗人窝火受气一两年,并家家遇难事,户户皆悲惨,都在闹伤残的抚恤。而都认为,殁的城门佐领们,毕竟虽败也荣,是没赢但也苦的八旗满洲中精粹,人人都曾领带现在仍活着的旗兵。把人都得罪了,都踏实不了,其实,上面也不傻,也只好办点子真事没半个月,庆亲王奕助主公正,不仅断撤裁了一系列有关官员,还罚了刑部衙门的主事者,命其将千两银子发送各个主儿家中。但当各旗营聚齐官佐,去城门吏家里探望时,已找不到活人了,家中早已是空空如也皆关门闭户。
是既没女人,也找不到了孩珠子,屋内只有硕大耗子,在房中做窝占地,肆虐行霸。在询问就近旗邻时,才被冷眼冷言地告知,家产早给城门吏挨个地变换成银子,用作治病钱了。自此,我京城旗人是家家传言此事。而这事,是谁家人听,没有谁不掉阵子眼泪的,哎惨哪一联军攻进东便角门、沙窝门后,将大炮用“突突”铁轱辘车与骡马,拉至正阳门南五牌楼一带。这时,正攻齐化门城楼的倭奴儿,才借势炮轰,先是炸毁了箭楼挑檐。但因别的城门尚未攻破,美俄联军又反身来由城内再攻东便与沙窝门。联军此时还是势力单薄,虽有炮兵,但因无步兵冲锋,仍不敢轻举妄动。但荣禄的武卫中军一部,却不知逃到何处,并四下散发布告,说暂在宛平,纠结后,即刻还会归京。”也不知武卫军统领荣禄,率部又何时窜到正定府。而凡不愿意扔下京城,而转移去他处的旗兵,都被荣禄下令绑缚起来,押着行军走路。
而被控制绑缚的旗兵,他们最担心的事,即旗人都说的“巷战”与“八国屠城”,也正在第二天发生。当时,西边的守城旗兵,虽能极快救援正阳门,但却无法移动那些硕大的大炮,所以,去驰援的只是少数的马步军。用乌拉满柱的话说:“是红着木棍子,相互前来比着挨打,然后再相互比着乱逃。”这会儿,我们正在东便门角楼就近的城墙上,谁能看不见援军。我们没殁的十几个旗兵,都呆呆地坐在满地碎砖的城墙上。轮流用单腿镜看着,那些驰援到正阳门的旗兵黑压压的一片,被洋炮打得移来移去。最后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清楚地看见洋兵,又钻进护城河里—那仍旧是在利用水关的疏漏处进皮。当“砸人炮”乌拉满柱听说水关三字时,竟放声干号起来:“不老天爷呼这打的是什么狗屁烂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