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
文/杨婷
眼前放着托马斯.福斯特的《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这本书在去年三月份就已经买了。记得当时是在张晶校长的办公室发现这本书的。初步翻了翻,觉得蛮有意思,便买来读了。可是那时的阅读,没有对自己有太大触动,文本与自己并未发生关联。
记得当时,很喜欢封底这样一段话:“小时候我常跟爸爸去采蘑菇。我总是看不到蘑菇,可他会说”“那里有朵黄色的松菇”或“那边有几朵黑色的尖顶菇”。文学教授做的事与此相似:在遍地都是蘑菇而你看不到的时候,提醒你一下。”知道是知道了,但是依然似懂非懂。
后来五月份,听到好友樊丛辉在百班千人《再见,不勇敢的我》的导读里,以带孩子去找蘑菇为题,来谈自己的文本解读。再后来,就是十月份挚爱的师傅周美英在《我不是胆小鬼》的教师思享会,以带着孩子去追寻蘑菇为线索,梳理自己在班级读书会上引领孩子阅读的一个个策略。
好友和师傅,都用他们各自的方式,一再提醒我——这是一本好书。
这几天,再次翻起此书,这次我的阅读旅程,似乎和上一次有了些许不同。
这本书的封面,有这样一行英文“How to Read Literature Like a Professor”,似乎这不仅仅是”“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而应该是“如何像文学教授一样阅读一本文学书”。多了几个字“像文学教授”,看似没有太多变化。但是我觉得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可能还会有人问:“为什么一定要像文学教授那样解读文本呢?”
“作为一个中小学的老师,有必要把文本读得那么厚重吗?”
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但是仔细想想,“像文学教授一样阅读”应该是一种文学的眼光。这种文本的眼光,应该可以透过文字的表面,看到文字深处的意义。当然,在真正的课堂中,我们是可以按照刘绪源老师所言“极清浅又极深刻”那样,把自己理解的文本意义,用清浅的方式,云淡风轻地呈现。那么首先,应该先让自己学会用一种文学的眼光,像文学教授一样阅读。
书的前言有这样一番文字——
“就和你登上卡耐基音乐厅的办法一样,不断练习,熟能生巧。
普通读者读到一篇小说,主要注意故事的情节和人物,这是应该的:这些人是谁,他们在做什么,他们遇到什么好事或坏事。这样的读者对文学作品的反应最初是基于情感层面,甚至仅限于此。换句话说,他们只是对作品产生情感或本能的反应。
当一个文学教授读这个故事时,他可以接受情感层面的反应,然而他还会把大量心思用在小说的其他因素上:那种效果是如何产生的?这个人物和谁相似?我以前在哪儿见过这一情景来着?这话是不是但丁说过?如果你学会提出这类问题,通过这些视角解析一部文学文本,那你就是在用一种新的眼光阅读和理解文学,并由此得到更多收获和乐趣。”
看到这段文字,你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很多很多。歌德说过,“内容对于谁来说,都不陌生。可是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个秘密。”
这句话,很多人都不陌生。但是却不是人人都能应用到文本解读和课堂教学当中。有天和一个很有才华的数学老师聊天。他说这一年由于工作关系,他听了无数的语文课,可是大多数的语文课,还是碎片化的问题,更可怕的是,一直停留在教知识的层面。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更应该引领孩子发现文本形式的秘密。
这个话题,其实包括一节好课的标准,以及好课的教学目标。到底一节优秀的好课,应该是教知识,还是教思考?当语文评价体系,都是以检测知识为目标,那么老师敢不敢与评价做抗衡?坚持自己,一直带领孩子在文本的深层含义里沉潜。
以整本书教学为例,教师应不应该带着孩子了解故事的情节和人物,应不应该带着孩子或欢笑或流泪,接受情感层面的反应?我认为是必要的。而且孩子的年级越低,这个阶段越重要。《朗读手册》里,强调大声朗读的作用。此时大声朗读给孩子听,就是通过文字的声音,将孩子带入文字本身,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仅仅让孩子沉浸其中,与文学为伴,与作品产生情感的本能反应。足矣。
但是当孩子升入中高年级,若教学方法,还是仅仅停留在此层面,是无法喂饱孩子的。我们需要做的是,想一想引导孩子想一想:作者如何写出这样生动的文字了的?作者为什么要安排这个角色上场?这里的风景描写有什么深意吗?如果章节之间调换顺序,可以吗?为什么?如果换一个相反的结局,故事会怎么变化?我为什么要读这本书?书里的场景,我曾经见过吗?……甚至,我们还可以教会孩子如何问更好的问题,如果提问,把孩子的思维引向更广阔的地方。
每一个故事,都是风景。而每一次阅读,都是旅程。旅途中,我们不断发现,也不断追寻。
在书里的《每一次旅程都是追寻》这一章,托马斯.福斯特从结构的角度,概括出大部分的旅程所包含的五个因素:
(1)一位追寻者
(2)目的地
(3)声称去那目的地的原因
(4)路上遇到的挑战和考验
(5)去目的地的真正原因。
这五个因素,和之前看王荣生教授主编《写作教学教什么》里周子房的故事公式很像,周子房博士的故事公式,是故事=障碍+解决障碍的方法。和许荣哲《小说课》里的故事公式也很像,许荣哲的故事公式,除了障碍和解决障碍的方法之外,多了一个突转。而福斯特的故事因素,大部分和周子房博士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去目的地的真假原因。
把几个故事公式,放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发现这些公式的共同点,都包含去追求所遇到的挑战和障碍,也包含了解决挑战和障碍的方法。在此基础上,可以添加一些故事的突转,也可以增加去追求的表面声称原因,和真实原因。
用这样的结构来看故事,再让孩子们来写故事,孩子就不再茫然不知所措了。
加拿大诺思洛普.弗莱说过,“文学作品是从别的文学作品生长出来的。”
书中有这样一章《我在哪儿见过她来着?》,看到这样的文字,直击内心深处。
“有的人比别人更擅长辨认二维图像——但更主要是靠练习;你做的连连看越多,就越能早看出图画来。文学也是如此。辨认文学模式部分靠天赋,但主要靠练习:如果你看书够多,思考够深入,就能在反复出现的情景中渐渐归纳出模式和原型。”
“如果一个故事写得好,人物也合情合理,可你没有领会其典故、参照和相似性,那你最不济也就是读了个好故事,见识了一些难忘的人物。但如果你开始察觉到这些其他因素,这些相似和类比,那你就会发现自己对这部小说的理解更加深入,更加有意义,也更加复杂了。”
仔细想想读过的故事,看看是不是这样?
台湾林世仁老师的《十二个小红帽》就是拿《小红帽》的故事做解构处理的,他的《古灵精怪动物园》是向谢尔的《稀奇古怪动物园》致敬。就拿最近解读顾媛的《虫子语》来说,读文本时,就想起朱赢椿的《虫字旁》,汤素兰的《点点虫儿飞》等等有关虫子的故事。特德.休斯的《很久很久以前》,是不是也有舒比格《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的影子?陈诗哥的《我想养一只鸭子》,有没有让你想起《小王子》里的“驯养”?
佩里.诺德曼《阅读儿童文学的乐趣》,也告诉我们“任何既定的文本总有许多别的文本在背后支撑,并跟别的文本有许多共同特点:除了明显的引用之外,还包括观念、意象以及基本的故事模式。”
那作为老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我想应该像托马斯说的那样,通过大量阅读、反复练习。因为,只有看的作品足够多,思考足够深入,这样才能在反复阅读中,在反复情景中,有意识通过思维构建出一定的模式。而这种模式的构建,能使得自己更加明晰,能使自己更好地指导孩子文本阅读。不然只能“以己昏昏,使人昭昭”罢了。
那么作为学生呢,又应该怎么做呢?
我想托马斯.福斯特已经回答了“我经常告诉学生,阅读是一种想象活动,而这种想象不只是作家一个人的事。再者,我们越是可以听到文本之间的对话,对两个作品的理解就会越丰富、深刻。”如果家长想让孩子的阅读理解能力提高(除了个别天赋甚高不在讨论范围之内),除了让孩子大量阅读,别无他法。在大量丰富的阅读中,培养的是文学的眼光,培养的是对阅读的思考。长期浸润在大量优秀文字中的孩子,他的阅读能力岂能不提高呢?
看到这个题目是,你是什么感觉?我是特别喜欢,喜欢托马斯.福斯特的题目,当然也要感谢翻译者王爱燕。我一直觉得万事万物,若没有与情感发生连结,那么物,仅仅是物而已。然而,万事万物一旦与情感有了联系,那么物,便有了生命。
郑板桥的“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王国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
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托马斯.福斯特在文中告诉我们,天气,不仅仅是天气。比如对于“雨”的解析,从古老记忆切入,谈诺亚方舟的故事,再到雨的作用、情节设置策略,最后谈雨的洁净、复原作用,以及代表春天等。让我们明白,作者描写雨,绝不仅仅在写雨。
风景在故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曹文轩在其文论作品《小说门》中,对于“风景”有整整一个章节的叙述,从概念到类型,再到意义,都有详细的分析。
如果能清晰地明确这点,在教学时,就能有意识地关注风景描写,分析作者这样写的目的,同时也能更好地服务于自己的写作。
例如,这学期,我带着孩子们进行战争主题群书阅读,在设计《数星星》阅读单时,我关注到了风景,设计了这样的阅读单让孩子们完成。
阅读单问题:孩子们,请从《数星星》里摘抄三处描写景物的句子。分别说说这一处景物描写的作用?并且谈谈你从这一段话中体会到了什么?
关于《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可以引发的思考,太多太多。这里就不再具体展开了。我想通过像文学教授一样阅读,我们应该怎么样呢?
我想,我们应该获得一种眼光。一种文学的眼光。用这种眼光,我们学会透过文字表面来看到文字内部的含义。
我们应该寻找一些模式。如果在阅读时,退后一步,与文本拉开一些距离,寻找出一些模式,这会让我们的思维更加丰富。
我们还应该养成一种习惯。在阅读旅程中,不断追寻,不断思考,不断发现,带着孩子们在文学的森林里,采摘更多更多的蘑菇。
编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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