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曾经被当地人誉为“宝岛”的村庄,已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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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包村滩的小村庄,像这个时代所有中国大地上的村庄一样空寂而落寞。但又不完全是,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土地和老屋依然保存完好。然而,恰恰是这样的一种“保存”,让我更多了一种陷在回忆里的疼痛。因为,这里熟悉的一切,依然安放着它们原来的样子。老屋、小路,包括西边河滩那一块早已被荒废了的草滩。草滩上依然布满多年前就被砍伐掉的树根,一片一片的竹林以及空置的土地上,在四月里窜出来的茂密荒草杂木。野花在这些背景之中飘逸,东一处,西一片。少了什么呢?少了放牛的,少了在四月里扛着锄头往复菜地的人,少了捡拾柴火和在四月里挑野菜的曾经那些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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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包村滩地理位置特殊是因为这块土地曾经像一个静静地安放在皖东南水阳江支流当中被清澈的河流隔开的一片美丽乡土。是一座像岛屿一样的村庄。虽然说土地没有水阳江圩区富饶和辽阔,可它特殊的美是其它地方不可比拟的。正因为被河流阻隔,才逃过了一个巨大的“拆”字。然而,也是因为一条河流给这座村庄带来了“毁容”性的破坏。西边的河道在前几年被日夜轰鸣的挖沙机掏空,连同河流边的老山也被掏空,废墟一般地存在着。直接导致村庄北面沿公路蜿蜒的河道断流而枯竭。包村滩这座曾经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庄,被物质的血盆大口啃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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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心疼的是一些曾经被这方秀丽的水土哺育的乡人,还在计较他们因为河道被施工方破坏却没有心痛和惋惜,有的只是对补偿款的多少而斤斤计较。曾经的那条清澈的河流像一架永不停息的旋律,弹奏着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祖辈的生活。在这经久不息的旋律里流淌的是他们生命的初始以及他们成长的日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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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避这个时代人们对物质的那种能摒弃一切的需要。我曾经在和表哥以及他从小玩到大的乡人们谈过我的一些看法。我有意提及童年的记忆,说你们啊曾经在那条河流里快乐的像一条条河里的小鱼。他们的童年在牛背上,在碧绿的草滩上,在丰收的季节里像一首首婉转动听的歌谣在这片土地上诗意歌唱。那围在他们身边的汩汩河流,就是他们诗意生活中的自然伴奏。曾经让我这样一个外乡人是多么的羡慕。事实上,我在心底从没觉得我是个外乡人,我深爱这片土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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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后,沉默。确实,他们也无能为力。他们要改变命运,划掉曾经的农民身份,随着庞大的人群去他乡谋生存,换取人民币,谋一个家,再接个老婆。是的,包村滩不能给予他们这些,那些美丽而干净的时光只有童年才配拥有。我说,如果这条河流不被破坏,以如今的这个局面来看,包村滩将是我们这个地域首屈一指的“宝岛”。将会有大批的人们来旅游。蘑菇石的房子,西边河滩大片的草原,那源源不断清澈的河水将会有成群的皮筏。如果这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蘑菇石房顶上的炊烟也将画满村庄的上空。你们是一家家张灯结彩的农家乐和民宿,你们不会四处奔波,还会有着童年的生活。然而,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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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中国大多还没有被拆掉的村庄,像一所所暮气沉沉的敬老院。留守的老人是村庄最后的居民,也许只有他们才会把脚下的土地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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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间间空荡的老房子,是老人们曾经洒下热血的基石。我大舅说,那年,把土房子推掉重建虽然辛苦,心中却盛满喜悦和希望。是河道里那一块块坚硬的蘑菇石重新让他建起新家,一板车,一板车,从河滩里搬来,汗如雨下,心如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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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间间牢固的蘑菇石房,是我表哥表姐童年的摇篮。那夏季滚滚的洪水也不能将之推倒,只留下一道道穿不过去的水印。冬暖夏凉的老房子的前庭后院结满瓜果老藤,梨树、枣树、柿子树,鸡飞狗跳,牛儿仍在哞哞叫。老去的大舅仍然保留着年轻时的着装,头戴草帽,身披泛黄的中山装,一双军绿色的老布鞋。黝黑的脸庞,粗大的手指节,指甲上仍留有土垢。手背那些突起的筋脉,布满了褐色的斑点,多像他穷极一生都摆脱不了的锄头下那一块块土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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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安于宿命的大舅从来就没有想要摆脱土地。表哥说,大舅时常在田间地头耕作的时候,累了热了,就着土坎子上一屁股坐下来,他会吹起口哨。口哨一响,一阵阵凉风也来了。以前有清澈的河流,日夜从东赶到西,河流带来了皖南深山里最清凉的风,什么时候路过包村滩,大舅心里仿佛知道。这是他用一辈子对土地的虔诚,换来的神性。现在还吹口哨吗?我望着河滩一片片灰白色暴露在外的蘑菇石,最终,我没有忍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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