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余光中。
相传公元762年,李白在当涂江上饮酒泛舟,酩酊大醉的他望见江中玉盘般的皎月,突然兴致涌起,便纵身一跳,结束了他浪漫而又坎坷的一生。
如果说,恢弘与浪漫是盛唐诗风的主要特征,那么李白便是走在那个时代最前沿的人。他怀揣赤子之心,一生都在用满腔的热血去拥抱整个世界,他立足现实又不满足于现实,虽然生活遍布浅滩和激流,但他却始终永葆高亢的热情,去超越平生的忧患与罹难。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是李白的挚友杜甫对其最形象的评价,用力透纸背的诗句一语道出了李白人格的独特魅力与诗歌超凡的浪漫色彩。
国学大师袁行霈先生曾这样评价李白:中国是诗的国度。但是像李白那样,生前就引起轰动的,恐怕并不多见。李白以他的人格、热情和才华,以他那惊风雨,泣鬼神的诗歌,征服了同时代的读者。
同样,李白的爱情故事也是历经风雨,浪漫而又传奇。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还记得,当我的头发才稍稍盖过额头时,你骑着竹马,我擎着门前折的梅花,一同在门前嬉闹吗,你就是我梦中思念的人啊。”
李白这首脍炙人口的《长干行》,是24岁的他在金陵游玩时,有感于当地青年男女自由浪漫的生活场景,而写下的诗篇。没想到这一写,情窦初开的李白,展开了他浪漫的画卷。
就在不久后途径安陆的路上,李白遇到了他生命中最初的爱恋,许紫烟。
许紫烟是唐高宗李治时期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儿,可谓才貌双全。李白自是仪表堂堂,吐口莲花,二人一目倾心。但李白孤身一人出来闯荡,就是个穷小子,在那个时代当上门女婿,是会被社会视作违反伦理常规的事情,遭到人们的极度鄙弃。
但为了爱情,李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凭借着因文采斐然与孟浩然和安陆知县的交情,在两人的保媒下,二人终于突破了世俗的封锁,结为夫妻。
两人新婚后的生活可谓是琴瑟和鸣、情深意浓。许紫烟温柔贤淑,富有才情,李白关于爱情的诗歌很大一部分都是写给她的:
“我弹奏曲子中的情感是那么的婉转缠绵,像女萝般盘绕着青松密不可分。我们间的感情就如泉水般泻入山涧中,同源的泉水,波纹怎能不同呢?”
莎士比亚说得好:“爱情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基础上的。
在李白的这段婚姻中,他为爱坦率的个性,为爱追求自由的浪漫,让人动容。人们常说,最好的爱情,不过是一见钟情,其实在生活中一见钟情并不难,难的是为爱自由,为爱献身。
最好的爱情不仅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是在相互赏识、相互敬慕基础上的,两情相悦,彼此珍惜。
“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异太常妻”。
李白常年在外远游,实际上与许紫烟结婚13年来,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过就短短的五六年左右。即使是大诗人李白的夫人,也架不住丈夫成天醉酒寻欢,不顾家庭,这样的妻子当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李白婚后生活的具体写照,虽然李白与许紫烟感情甚笃,但李白究竟不是笼中之鸟,纵有万般不舍的许紫烟,也无法阻挡他的离去。
在他们分别的日子里,李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她的思念与情愫,融化在他的诗篇里:
“三鸟别王母,衔书来见过。肠断若剪弦,其如愁思何。”
但这样又能奈何,那时邮路闭塞,李白最牵挂爱恋的妻子许紫烟,也只能在断肠的思念中,默默地孤守李白十年。期间李白曾几次短暂返家,许紫烟为他生养子嗣,最后在生下儿子伯禽不久后,忧伤成疾的她,染病身亡。
李白常年漂泊在外,许家对他本就颇为不满,又加上他求仕之路并不顺达,妻子许紫烟的去世,在这种愤恨责备的境况下,许家根本无意替他照顾儿女。因此,李白回安陆祭奠过妻子后,稍作停留,便携儿带女移居到山东曲阜了。
为了使子女有落脚之所,李白匆忙的先后和两个女人“同居”。
由于李白仓促的选择,其实与这两个女人并没有情感。李白在诗中用“愚妇”来称谓她俩,可见夫妻间的感情极为不合。
此时已经36岁的李白为了逃离这种没有情感基础的家庭,再次将个人精力放在山水之乐和功名利禄上面。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句诗形象的表现了李白在受诏长安后对“愚妇”偏见的扬眉吐气和炫耀之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白对于当初牺牲家庭、远离子女的做法,心中也是极其内疚的:
“春天到了,还记得临行前,我在家门口栽种了一株桃树,这一别多年啊,我至今仍未归还,想必桃树肯定长的和屋檐一样高了吧。他俩并着肩坐在树下盼我回家,可是谁又能抚摸着他们的背啊!”
在这种异常婚姻中,子女得不到父亲应有的照顾和教育,婚姻情感缺少经营和关怀,只会像李白一样,给彼此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一个真爱的人很困难,要找一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更难。好的婚姻,是两个人的婚姻,不仅需要懂得珍惜,还需要懂得用心经营。
“岂不恋华屋?终然谢朱帘。我不及此鸟, 远行岁已淹。寄书道中叹,泪下不能缄!”
“我如燕子一样爱恋着华丽地房宇,喜欢与妻子豢养在爱的巢里。可现在长年漂泊在外,还不如一只每年春归的燕子。想到这,我就感慨的泪如雨下,浸湿了信,不能封缄。”
40多岁的李白奉召进京后,在唐玄宗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政治理想根本无从谈起。
待了不过两年,就被唐玄宗赐金放还。
他又开始了数年的漫游,在孤苦凄凉的环境下,已到不惑之年的李白写下了上面这首诗。
身为“谪仙人”的李白,也渴望爱情的温暖与安稳的家庭。
几年后,在开封漫游的日子里,李白在梁园遇到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情感。
李白自少年时就入道修行,颇有境界,被当时的人称为“谪仙人”。而李白的最后一个妻子宗氏也对修仙问道十分着迷,因此二人结为夫妻。
“若恋幽居好,相邀弄紫霞。”
李白曾送宗夫人去随宰相李林甫的女儿李腾空学道,在分别的诗中他对妻子说:夫人你如果觉得在庐山幽居很有滋味,想长久的住下来,可别忘带上我啊,咱们一同去拜访紫霞仙子。
经历了婚姻挫折后的李白,对于再度获得的爱情是多么的珍惜,两个人要同进退,不想再孤身一人。后来遭遇安史之乱,李白和宗夫人还一同隐居在庐山的屏风叠,过起了神仙逍遥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永王李璘率军沿长江东下,因倾慕李白文章盛名,说服其加入幕僚,苦劝之下,李白再度点起了建功立业的政治理想。
但结果是如此的残酷,永王兵败,李白获罪,身陷囹圄。
“闻难知恸哭,行啼入府中。多君同蔡琰,流泪请曹公。知登吴章岭,昔与死无分。崎岖行石道,外折入青云。相见若悲歌,哀声那可闻。”
宗夫人得知李白被牵连入狱的消息后,焦急万分,不顾自身被牵连的风险,与路途的险阻,四方乞求权贵。
可见,二人除了志同道合外,感情还是这样的深厚。
最终,李白被流放夜郎,孤苦年迈的李白,此时已年近六十。他满目怆然,常常回想起自己一生坎坷的情感经历:
“原本鸾凤和鸣,可现实的我一生漂泊,几经磨难,我是多么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来安放我心中那么多的愧疚和牵挂。”
只可惜,即使再达观的李白,也无法经受情感与生活的双重磨难。遇赦不久后,李白便带着他最后的牵挂,奔往了浪漫的玉宫。
李白一生为爱,百度千寻,终究是浪漫了,得到过爱情,也失去过爱情。
人们常说,婚姻中的爱情,背负着两个人的喜怒哀乐。就好比两个相嵌联的半球,需要彼此搭配磨合,才能转向最终的彼岸。
特别是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我们都在努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姻缘,可这份温暖和幸福却总是那么的难以寻找。
因为,最好的爱情和婚姻,永远需要的是精神和行为上的“门当户对”,它不是一部独角戏,也不是一个人的修行,它需要彼此间的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和相互包容。
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对待爱人,能同婚姻仪式上所做的承诺一般,面对面亲切地道上一声: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来源:文/雪城公子 砍柴书院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