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 年代,设计大咖布鲁诺·穆纳里( Bruno Munari )完成了一系列装置作品,统称为《无用机器》( Macchine Inutili )。它们通常造型简单,外观精致,多个简单的几何模块经过连接构成一件作品。它们不会发出声响,也不能产生动力,一阵风吹过,无序律动,仅此而已。作为第三代未来主义者,穆纳里制作这些作品的意图很直接,他反对前代艺术家对技术的狂热追求,试图通过艺术语言纯粹而毫无科技感的装置来反抗逐渐被机器统治的人类世界,他想告诉大家: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被物质或技术驱动的,一些看似无用的优美,同样值得我们关注。如此读来,无用机器,还是有用。不过,穆纳里不是今天的重点,更无聊的还在后面。1953 年,26 岁的马文·明斯基( Marvin Lee Minsky )尚未取得博士学位,也还没有被称为“人工智能之父”,他刚刚进入著名的贝尔实验室,开始研究思维如何萌发、机器是否可以思考和如何建造世界上第一个神经网络模拟器等高大上的问题。同时,他也花了三四周的时间做了一些极度无聊的小玩意儿,“比如一个重力机器,一旦重力改变就会响铃,当然,这个铃从来没有响过。”明斯基散发着骄傲且理工男式的幽默,“因为重力是基本的物理常数,不会变...”近一个月的时间,对明斯基来说足够充分,充分到可以做出更无聊的东西。比如,与穆纳里的作品重名但并不相关的科学家版的《无用机器》( Useless Machine ):当开关打开,内部程序驱动木杆弹出,推动开关关闭,结束...
没错,这就是全部过程,可反复玩耍。实际上,明斯基的《无用机器》无需任何解读,它的特点就是...“无用”。当年,他提出机器的概念并画出了示意图,同在贝尔实验室的数学家克劳德·香农( Claude Elwood Shannon )非常喜欢,于是真的造出了一台。独乐不如众乐,这位信息论创始人深有体会,又多造了几台送给实验室的其他同事。
结果发现,大家都很喜欢...此处,脑补一下贝尔实验室的科学家们集体玩这个盒子会是怎样的场景。
随后,他们的注意力转向科研任务,这个小发明也就终止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暂时被遗忘了。半个世纪过后,更加无聊的现代人重新对《无用机器》燃起了兴趣,制造了各种版本,无用的机器竟然又流行了起来,比如下面的升级版:
有人将两个初级版的《无用机器》并排,开关上面安置一块木条,于是永无止境的“争斗”开始了。介于这个版本酷似“甩锅”,所以也有人称其为《政治机器》。还有下面的版本,只要有开关打开,“机器触角”都会不厌其烦的起身关掉,因为它的唯一使命,就是关掉自己...有强迫症的同学看完后,是否感觉到了舒适?
明斯基虽然构思了许多“极度无聊”的小装置,但主业仍是科研。他是人工智能框架理论的创立者,获得过计算机科学领域的最高奖项——图灵奖,还在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 Stanley Kubrick )拍摄科幻史诗巨片《 2001 太空漫游》时,给出了影片中超级计算机 HAL 9000 的模型建议。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位科学家制作这些“无用之物”的初衷是什么,但也许正是对生活满怀热忱的“无用”,才构建了“有用”,正如他朋友的评价:明斯基有一种风范,一种爱玩的好奇心,他留下的最大财富也是他永不满足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