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财主武牛人把女儿送给巡抚做小妾,从而靠上了官府这棵大树。俗话说,树大好乘凉,武牛人的家产呈倍数增长,他开始大兴土木,建造武家大祠堂,极尽排场。这也是一种光宗耀祖的方式。
工匠头庞无欺召集泥瓦匠和木匠,承揽了这个工程,和武牛人谈好工钱后,择日动工。但是,武牛人这人太小气,按照行规,他必须招待工匠们的一日三餐。他确实也管饭,就是饭菜的质量不太好。
武牛人偷奸耍滑,那时候,大户人家都有粮仓,存着粮食防止灾年,但是保存技术有限,粮食保存时间长了,会发霉变质。武牛人家里就有很多陈米,他趁机把家里存了两年以上的陈米,煮给工匠们吃。这种米,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而且菜肴里根本就不见肉星,全是菜园子里现成的,以及腌菜泡菜。
干体力活的人,没有荤菜补充体力怎么行?大家不免怨声四起。庞无欺劝解说:“大家忍一忍吧,饭菜的好坏,没法在协议里写得具体,他可以偷奸耍滑,我们却不能不保证质量,毕竟我们要靠名声吃饭。”
有人质疑说:“武牛人如此狡猾,他会不会仰仗巡抚的官威,克扣工钱?”庞无欺胸有成竹地说:“但请放心,我自有分寸。只要大家按时完工,我保证大家都能拿到工钱。”
庞无欺是木匠出身,而祠堂的主建筑以木质结构为主,他亲自带领徒弟们修建。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间,工程完工,武牛人验收的时候,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挑骨头,最终克扣了一半工钱。庞无欺据理力争,武牛人耍横说:“你要不服,公堂上见。”他这是在拿巡抚施压,庞无欺笑着说:“那倒不必了。不过,你以后会来找我的。”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这一天,老天刮起了风下起了雨,武家祠堂的屋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接着随着风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武牛人大惊失色,慌忙派人去把庞无欺喊来。
庞无欺笑笑说:“此乃小事一桩,工钱没有结清,工程还没有收尾。”武牛人明白,着了庞无欺的圈套,他们留了一手。武牛人转动着小眼睛,说道:“工钱好说,你先把屋顶摆治好再说。”庞无欺说道:“先给工钱,再摆治屋顶,我不想再上当了。”
武牛人当即变脸,喝令家仆把庞无欺抓起来,扭送到县衙。县令当然清楚武牛人的身份,偏向武牛人,把庞无欺打了二十大板,喝令他把武家祠堂的屋顶摆治好。庞无欺不从,县令就下令把所有参加建筑的泥瓦匠和木匠们,抓到大堂上拷打,大堂上哀声一片。
庞无欺哀叹一声说道:“罢了,县太爷,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去把屋顶摆治好,你放了他们吧。”
县令放了其他人,喝令差役带着庞无欺到了武家祠堂。庞无欺拿过一把锤子,搬来长梯,在大梁的两侧往上使劲敲打了两锤,屋顶突然不摇晃了。
这一招,本来是木匠行当里防止主家不讲信用,留的一手,利用卯榫结构的原理,当初上大梁时,没有咬合上,故此受到外力的挤压时,会发出响声,摇摇晃晃。以此迫使主家算清工钱。如今敲上一锤,卯榫咬合上了,一切正常了。
想不到武牛人的靠山太硬,不吃这一套,告到官府。庞无欺不但把屋顶摆治好了,工钱没有要到,而且被县令判了三年牢狱。武牛人记恨在心,悄悄买通狱卒,将庞无欺害死在监狱里。庞无欺的家人,吓得搬到外省,躲起来了。
转眼到了清明节,武牛人召集武家族人,大肆祭奠先祖。族人们到齐后,武牛人摆上祭品,诵念祭文,然后带着族人们跪拜祖先。一时间鼓乐喧天,礼炮齐鸣。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炮,而是像大炮一样的大礼炮,放起来震天动地,屋宇摇晃。武牛人绝不会放过任何炫耀的机会。
这时,忽听得哗啦啦一连串的响亮,大梁掉下,祠堂倒塌。武家族人大部分受伤。武牛人因为跪在最前面,那根大梁,正好砸在他的头上,当场死亡。
原来,庞无欺仍然留了一手。本来只需要敲一锤就够了,但是他使劲多敲了一锤,导致卯榫结构咬合过度,大梁崩得太紧。礼炮的震动力太大,导致大梁崩不住了,突然脱落。
这就是心狠手辣的小气鬼的下场。武牛人家大业大,不缺这一点钱,可他偏偏贪小利,害死了庞无欺,最终自食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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