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思考一下自己可能面临的死亡、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许多人都好奇过中南屋的黄老师“为什么要冒死去卧底调查”:▲“10后谈死亡教育”视频截图
我还记得儿童时代的自己特别害怕死亡,害怕自己的死亡,更害怕身边亲人的死亡。那时会在半夜哭醒,要求身边的家人给自己保证,他们永远不会死,不会离开我。后来长大了一些,知道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便试图不再去思考这个话题——就好像不去想它,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一样,我们就不会死了一样。再长大一些,到了高中,却又开始想死亡的问题了。那时候,很执着于找出人生的意义。而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意识到,如果说在职业规划时,我们可以通过倒推法,以最终职业目标来判断之前需要做什么准备,那么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死亡毫无疑问是我们人生的终点——那些告诉我们死后还有世界的宗教,我总是觉得很吊诡:你没死过,怎么知道?那么,比起不确定的,还是关注活着的现世更好吧?那么,想清楚自己想怎么死,可能就明白了自己想怎么活。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最喜欢拉着身边同学讨论这个话题。这一举动总是引起白眼无数,我却乐此不疲。
▲首次公布:黄泓翔高中与同学们的“大头贴”,摄于2006年前后
白驹过隙,在高中和大学交替的模糊时光里,我想象了许多我以为自己想要的结局,和许多我确定不会想要的结局,在不断反悔中,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我内心真正憧憬的死亡是:在我死的时候,世界上的一半人悲痛欲绝,一半人拍手叫好,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可以忽略我的死亡,和我曾经的存在——也因此,当我自己已经无法记住时,世界会帮我记住:我存在过。平凡之路,是我不能接受的;热烈鲜活、留下传奇,才是我理想人生的模样。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已经体验遍了这个世界上我想体验的一切,也能够很欣慰地告诉自己,自己的努力守护住了这个世界上自己重视的一些人、一些事,自己的努力帮助这个世界变好了一点点。▲《寻梦环游记》电影截图
也许有人会judge、甚至嘲笑我想要的结局。但是,谁在乎他们的看法呢?是否被嘲笑甚至嘲讽,不在我对死亡想象的在乎事项里。相反,我觉得能够不为他人看法左右、甚至被世人误会谩骂却保持着内心自由的人生,很酷。终于在某个点,我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虽然后面也有纠结反复,但是大体方向定了,就不容易迷惑了。▲《象牙游戏》纪录片截图,黄泓翔正在与走私犯做交易
《象牙游戏》播出后,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做一些事情,例如“卧底调查”这样听上去很危险的事情,例如去非洲、南美洲等遥远而风险较大的地方;很多人也问我,名校毕业,为什么不去华尔街、顶级咨询公司工作,去赚很多钱,过与名车名表相伴的生活。哪个小男孩没有梦想过当一回007?哪个小朋友没幻想过当“正义的朋友”、去保护他人、拯救世界?哪个人没有憧憬过要“周游世界”?体验世界的不同、追求内心的梦想,在我看来比承担风险重要多了。在追求自己梦想的过程中就算死了,不也死得其所吗?那一刻不也应该笑着面对,说“我这一生真是棒极了”吗?否则就算活着,活到很老,到死的时候,不会充满遗憾吗?有很多的钱、有豪宅、跑车,又有什么意义呢?去年埃塞俄比亚坠机的时候,我差点就坐在这班飞机上。而我也有认识的人,就在那飞机上,从此他的微信再也不能回复、他的朋友圈再也不会更新了。去年斯里兰卡爆炸的时候,如果时间延后一点,我也可能就在现场。某一片弹片,或者锈迹斑斑的钢筋废铁,可能就可以让我血肉模糊。每次坐上飞机,我都会提醒自己,飞机飞多了,总有掉下来的时候,这是概率问题。然而我们却不可能因为风险的存在,而拒绝投向蓝天的怀抱。美国人费拉是我的好朋友,六七十岁了吧,曾经开了北京最早的一所国际学校,也帮助联合国和平大使珍古道尔在中国成立了最早的根与芽环保小组。他告诉我:有的人得了绝症,可能马上辞职,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但是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他每天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因为他一直都在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如果你此刻得了绝症,你还会继续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过你现在每天在过的生活吗?最多几十年后,这份称为“生命规律”的绝症都将带走我们,不是吗?那么,我们是不是今天、此刻就应该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呢?我有时候遗憾自己没生活在古代,不能与秦皇经历群雄争霸,不能与竹林七贤一起吟诗做赋。我有时候遗憾自己没生活在未来,不能移民火星,不能坐在飞船上,驶向星河的终点。但是,其实回过头来,我也生活在一个很棒的“今天”啊。通过发达的交通,我们可以走到这个地球上的任何角落——非洲、南美、南北极,高山、雨林、沙漠。这是过往的帝皇们无法做到的——且看亚历山大大帝无法到达“世界尽头之海”,也是未来的世界首富们不一定能做到的——想象一下那个时候的草原和雨林和冰川,可能早就变了样。我们是这个广阔世界的公民,是地球上的漫步者,可以用生命去拥抱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那么,蜗居在自己居住的城市之中,蜷缩在日常的西装革履之中,不在生命燃尽之前,去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多可惜呀?我有时候遗憾自己没生活在古代,不能帮助岳飞抵御外寇保护祖国,不能帮助新中国在列强铁蹄下新生。我有时候遗憾自己没生活在未来,不能在世界末日到来时帮助保存人类的血脉,不能在外星人来袭时守卫家园。但是,其实回过头来,我们“今天”也有足够多的值得自己守护、从而不给未来留下遗憾的东西啊。拯救亚马逊雨林于焚毁和砍伐,拯救大象犀牛于灭绝,阻止世界走向战乱,捍卫少数群体的权利与自由。▲黄泓翔与联合国和平大使珍古道尔因为保护大象而相识
我们是这个广阔世界的公民,是生命命运共同体的守卫者,可以凭借生命去战斗、将世界变成自己渴望的碧蓝而善良的样子。作为一名世界公民,也许,我们的生命可以因为体验这个世界的多彩而变得丰饶——那种丰饶,不是我们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可以明白的;也可以因为守护这个世界而变得踏实——那种踏实,不是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所能感受到的。其实,在2020年的开头,比起新年祝福,我更愿此刻分享给你,关于死亡的思索、关于生命的咏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