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神曲《鲁冰花》的词作者,对像我一样听歌不关注词曲作者的人来说,这个头衔依然很能镇场,以及王菲的《我愿意》、辛晓琪的《味道》、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没听过姚谦的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掐指一算,和华语音乐黄金时代同步的他,还好吗?
姚谦新书《我们都是有歌的人》将于4月上市,出版方的宣传语是“歌词创作教科书”。书里谈绘画对歌词创作的启发,谈一首歌如何让听者觉得是在唱自己,谈自己的歌,也谈别人的歌。“退休”5年的姚谦,似乎到了总结“我的前半生”的阶段。
在北京的初春,姚谦只穿了T恤加外套。作为文艺圈的前辈,他自然是潮的,比如外套的扣子是蓝色和粉色的水晶,牛仔裤的边缘不太整齐,还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中午刚装了一个App叫小红书。”只是让他略感遗憾的是:“中午和书的责编吃饭,我以为现在大家都关注《都挺好》,结果年轻小姑娘谈的是《东宫》。”
“世代的差异永远存在,但我没有年龄认同感,更愿意跳出习惯的生活圈,我出国旅行从不找中国菜吃!”《我们都是有歌的人》不是姚谦的第一本书,却是他第一本谈流行音乐的书,“音乐是我的工作,写作是我的生活,我以前不愿意工作是音乐,生活还躲不掉。”
2017年,豆瓣时间上线了北岛讲诗歌、白先勇讲《红楼梦》等内容产品,其中一期是姚谦讲歌词。“我选了50多首歌,时间跨度从我刚进这个产业到今天。我从文学的角度去阅读歌词,把歌词当成独立作品来尊重,这也是我新书的来由”。
在姚谦看来,文学是一种开放的艺术,把流行音乐当作严肃作品来讨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十几年前,‘精英’说起流行音乐一脸不屑,‘那个唱歌的’,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多年以后,回忆年轻时候影响自己的作品,却发现有一些是流行歌曲——关键只在于,你的作品能否撑起严肃的名声”。
音乐从唱片时代到数字时代,歌无限量供应,00后已经无法体验等待一张唱片上架是怎样的心情,把一首歌当一件作品仔细阅读的时代过去了。但姚谦在书中找到了另一种方式,他把一首歌从时代背景、创作手法到情感表达都做了完整解读,“这个年代,专心是很稀缺很珍贵的东西,专注于一件事,它会给你加倍的回报”。
阅读一首歌,姚谦的经验是,如果愿意放弃习惯的审美,会有更多乐趣。
姚谦曾经很喜欢文学类的歌,电视剧《人间四月天》的音乐原声出自他手;30多年前,他就尝试过用古诗词写流行歌曲,但后来发现,“创作要表达思考,不然只是模拟情境,古诗词不是我的思维语言”。
姚谦发现,现在有的年轻人写歌喜欢用流行词,用不对称的形容,写一句“我的气球在海中”,字面上美则美矣,却是毫无灵魂,“写歌一定是你想和别人沟通什么,而不是凑活标签。可以酷,但一定要有内核”。
在网络歌曲刚兴起时,一个论坛邀请姚谦作为唱片公司代表,谈谈对《香水有毒》《爱情买卖》一类歌曲的看法。姚谦没有立刻否定,而是认真思考了这些歌曲产生的社会背景。时至今日,满街都在“我们一起学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姚谦也觉得和20多年前《健康歌》的流行没有本质区别。
“流行音乐符合当下人们的思维、价值、审美,过10年再去看,也会观察到它在当时的意义。”在姚谦看来,《学猫叫》的歌词是一种童言童语,童语的成年化使用,能唤起我们的共同记忆和趣味,这是有价值的。
“这个时代也有严肃的歌词,只是在网络平台不容易凸显。《学猫叫》有存在的意义,但也不能只有这一种。”姚谦说,“我希望自己能脱离主流审美。如果我是主流,我就要听到下一拨主流的东西,才能准确地给予建议与支持。”
有人对姚谦几十年来的歌词做了大数据分析,发现这位被称为“最懂女人心”的词坛圣手,作品中出现最多的并不是情爱相关,却是“蓝天”“白云”。“我对开阔是有向往的。”姚谦说,下周就要启程去墨西哥旅行,看我听得一脸羡慕,他又安慰我年轻时候还是先挣钱。
年轻时总喜欢去纽约伦敦东京巴黎这样的繁华都市,50岁之后,到了“有钱有闲”的人生阶段,姚谦迫不及待地开始策划“有难度”的旅行。“必须在65岁之前走远一点,南美洲、非洲,有多远走多远”,他已经在4年前去了南极,又预定了2021年的新线路。
“音乐的面向是开阔的,你和一首歌的缘分需要自己争取。”姚谦现在的听歌方式特别浪漫,生活中、旅途中,听到哪里飘来音乐,他就打开手机App,自动识别,往往有意外之喜。边走边听,“音乐是我阅读世界的方法,但永远不要在你的习惯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