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历程》:何为美

引言——何为美

初谈及“美”,首先浮现于眼前的便是视觉上的享受。

眼睛感受到的美往往是最直接的,是不用心中细细品味的美。它就那样直接的呈现在视网膜上,是用视觉上的舒适提醒着我们美的到来。眼睛看到的是不美的吗?是美的,但是这种美是一种直接的美,一种形式上的美,这种美的感受往往是最易获得的,只要你肯去看,残垣断壁有何不美,欣喜时即使是处于漫漫长夜不见半点星子,也能一个人感悟到独自摸索的妙处,这夜幕,像是流沙瀑布平铺,像是黑芝麻汤圆露了馅的带着质感的蜿蜒。

形式上的美极易获得,个体的生命感悟不同,对于眼前美的舒适度也不同。但是形式上的美,只是美的一部分。它是人可以口头描绘出来的,无论你有没有发现它的美,它就在那儿,它的属性是不变的,不能说是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发现我们的研究去改变了它,而是它给予我们去思考去赞叹的条件。它就在那儿,这种美是客观存在的。

美是什么?它不是由我们定义,而是磨合时光而来。形式美是美,是让我们有感而发的眼见之美,而那些眼光之外的,那些历尽万物仍灼灼发光的,那些先入心再由口出的,也是美。它不只是眼观之舒适,还讲求心灵之契合。而那些,穿过漫长洪流仍未被磨洗消逝的,那些蕴含着时代变迁的跳跃着的精神火花,我们都可以从中感受到心灵上的激荡,这是一以贯之的。

美从何处寻?我们于目光所及之处寻找美,从自然之中感受美,从自己心中发掘美。客观的美我们暂且不提,它们是就在那儿的,我们的意志对它们来说有什么影响呢?那些主观上的美更让人回味,它是由心而发的,是因为你与别人不同的感情与经验形成的,因为有“情”,才诞生了主观上的美。而主观上的美也不是脱离了实际空谈内心,诉情不能脱离“看”与“听”,主观之美虽然独立,但也需支撑架构,先入眼再随心。

殷商至战国——鬼神之说的起与落

殷墟里出土的甲骨卜辞,实际上是鬼神之说兴起的象征。国遇大事,统治阶级总会向上天占卜寻求指引,甲骨卜辞被发掘就证明了这一点,而这些甲骨上的裂纹的解释,是经由人之口说出,虽说是上天的旨意,但是解释权还是牢牢地握在统治阶级手中,他们借天之口去粉饰自己的决策,而殷商时,人们对于自然的认识还比较模糊,他们从自然中获得生存的资源,他们对自然有着天生的感激;他们同时又惧怕,他们心存畏惧于自然的神秘。统治者就利用着上天的旨意来维持着自身的统治。

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情况发生了转变。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春秋战国时期,可谓之中国思想之源,虽然世道艰险,动乱非常,但是思想上的活跃非常,百家争鸣。这也赋予了中国文化“思想多元”的内涵。而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毫无疑问是当时的显学了。

而孔子对于鬼神的态度,也和先人大有不同。他未将鬼神放到人之先,而是尊重人这一主体,这是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是旧的败亡与新的崛起。

而在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兴起的原因,也是他们选择积极入世:他们致力于解决现实问题,无论他们的思想是什么,他们的共同目的就是结束这乱世。

更多的发现也显示,“人”的地位逐渐提升,对于虚幻的鬼神追求,转换成了对于现实的探索。战国时期的“新式期”青铜器,就反映了这一改变:器体上所刻花纹与图片,大部分反映了生活的写实面貌,这是一种自由的象征,这是人的意识的逐渐觉醒,他们开始关注现实生活,在现实中寻求改变。

动乱中求索,关注于现实,鬼神这等虚幻之事只能满足情感的平复、畏惧中的心安,是一种小心翼翼对于现世的回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楚汉之魅——多层次的浪漫空间

在楚汉时期,原始神话的影响相对降低,它们作为最早期的中国原始文化,它们独特的审美感情,仍然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承对于人们内心意识的构架有所影响,但这个影响是相对下滑的。妇人们或许会将这些原始神话作为睡前故事讲给孩子听,夫子或许会在堂上将远古文化提上一提,但是少有人会再将此作为内心的支撑,作为自己的行事准则,他们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建立自己的是非观。

虽然原始神话相对褪色,但是对于神仙的想象还在继续。又诗一首,名卫叔卿不宾汉武帝,这其中包含了对于神仙的想象,充满了浪漫与激情。

而汉赋也有华美的特点。虽然汉代,抒写个人志向与情感的冲动被压制,但也正是这种“抑”使得文人笔下愈加华丽愈加浪漫,他们书写繁盛,他们书写事实。正是这种“人之众志”成就了多层次的浪漫空间。

魏晋之风骨——人渐觉醒

魏晋时期,充满传奇,这是一个凌冽的时代这是一个心向往之的时代,让人向往妄想窥探王谢风骨芝兰玉树,看大丈夫不为人言所困挺身立于世间,坦坦荡荡。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门阀士族当道,玄学为大,清谈之风盛行。在这个时期,“人的主题”愈加愈清晰起来。新的门阀制度的出现,优秀的世家子弟确是令人钦佩大家风度,但是“寒门无贵子”也确实将贫苦学子筛去,他们渴望有作为渴望为人所知建功立业,但是不行。他们叹,叹怀才不遇,叹人世不公。

不光是这些寒门子弟在“叹”,有成者也在叹,他们叹时光易逝,叹贤者难寻。“叹”仿佛成了他们写作的主题,难道他们都如此颓然哀世事之非愿吗?并不是,这恰恰是人的觉醒的表现。他们表面上“叹”,实际上却是抒写了自己内心的欲求,他们直面欲求坦然渴望,他们的内心在觉醒。这是一种“纯”,是人对自己欲望的正当抒发,一切皆随本心。

而《新说新语》正将上述观点证实,它不记大事不书政治,所记所讲皆围绕“人”,不正是一种人的觉醒吗?

由雅及俗之宋美

宋代是文化蓬勃发展的一个时期,不只是文化的发展,政治经济制度的种种变动,都意味着宋代社会局面的不断变革。在宋代,文化世俗化成为一种趋势。

市民阶级的扩大,使他们追求精神慰藉的需求愈加提升。在书画艺术方面,出现了《清明上河图》这一宋代市民生活图景,这是一种平民化的美,是属于尘世的喧嚣。这一时期的书画题材也多选于市民阶层较易理解的花鸟鱼虫等常见图景。艺术不再是悬于高堂之上之仰首观看,它更加平易近人了。话本小说的出现更是表明文学偏向平民化,偏向世间风物之美。

宋代的文化发展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起到了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是一个又“雅”到“俗”的转变。“雅”不是指美的风格,而是指作品传播于社会的上层,“俗”即是指审美偏向于市民阶层。美更加贴近生活了,这使得思想文化日渐繁荣,学术氛围变得自由宽松。

文化不是一个可独立发展的单向轨道,它有其独立性,但也有其联系性。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美的探求,它有其独立性,但它的发展,还是曾依赖于过往。

明清浪漫洪流——《牡丹亭》之至情至性

人们说明清压抑,说它古板僵化,这些片面的言论遮挡不住那股浪漫的洪流,“人之情”在这浪漫洪流中彰显地淋漓尽致。

汤显祖的《牡丹亭》可不就是一部至情至性之作,他用堪称梦幻的笔触写人写爱写人与人之间最诚挚的联系,那些感情是真挚的是让人呵护惊叹的,就连汤显祖自己也为这份感情伤心垂泪过。

在这个时期,人的自身情感,人的欲望被压制,但是思想是不受任何控制的,它们在生长它们在闯,这些探索表现在各种小说话本里,形成了一股浪漫洪流。这些对于感情之美的探索,满足了高压之下人们对于诚挚感情的追求。谁也不能拒绝感情的美,它们触动的是心灵,像是和他人心房的微微贴近,感觉彼此的颤动,却不撒手。

中国本土之美的不可代替性

想我中华世代立于神州,千年风雨未曾磨其光彩,我们曾彷徨我们曾惆怅我们也曾缩进自己的右心房。但是那些未曾磨灭的,它们就在那儿,容不得我们忽视,容不得我们软弱。只要还能发现美,那还有什么令人丧气的呢?

中华之美未曾磨灭,我们“看”它,“听”它,我们把它揉进心上,和我们的半腔热血放在一处,让它永远滚烫。

它可以成为别人的研究对象,我们也不是每时每刻将它挂于嘴旁,但我们要记得,它就在那儿。

我们承认世间的各种美,我们欣赏它们。但切莫忘记自身之源流,想要找寻美,就是由近及远的一个弧度,你的眼光扫不过周围,纵是远景再美有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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