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度】别杀中兴（CSIS）

《中兴、电信战和赛博间谍》

原作：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

编译：学术plus

中国电信制造商中兴通讯向伊朗出售美国技术，违反了其认罪协议。作为回应，美国禁止中兴通讯采用美国技术，使该公司面临崩溃。中国明确表示，如果要进行贸易谈判，中兴就必须摆在桌面上，特朗普总统发推特说他会帮助中兴通讯，这刺激国会重新对这家“危险公司”实施制裁的努力，试图以此降低中国间谍活动的风险。

试图杀死中兴通讯不是好事，且会造成更多的伤害，会招致北京的强烈发对，不但无助于提高安全性，并且会加速损害美国的技术领导地位。

国会是否应该

重新制裁中兴

特朗普总统立即宣布他将解除制裁，这激起了愤慨和反对和各种混乱的想法。中兴通讯是中国最大的移动蜂窝和固定电信基础设施设备制造商之一。它被发现向伊朗出售含有美国组件的设备，违反了美国的制裁。中兴通讯甚至指示员工如何规避制裁。2017年3月，中兴通讯承诺违反出口和制裁规定，并同意支付892,000美元的罚款，接受为期三年的观察，如果发现违反此协议，将面临七年禁止购买额外的美国技术。

中兴通讯甚至指示员工如何规避制裁。

2018年3月，美国商务部发现中兴通讯并未履行协议。它没有真正对其管理团队采取任何纪律处分行动（首席执行官免职并让他担任董事会主席不能被视为一种惩罚），甚至还给一些同事高管颁发了奖金。根据和解协议，中兴通讯在2025年之前被禁止获得美国技术。

中兴通讯遵守最初处罚的努力反映了中国“合规文化”面临的更大问题。中兴通讯同意初步处罚，支付了罚款，但并没有真正指望在此之后追究责任，这就是在中国做生意的方式：商业合规文化松懈，法治不严，服从政治和“关系”。中兴通讯的行为表明了我们与中国存在的一些较大问题。

技术禁令削弱了中兴通讯的手机业务。中兴通讯从美国供应商购买微处理器和其他组件。大多数手机的核心是美国公司生产的芯片组。还有其他选择，但目前还不够好。禁止购买美国技术给中兴通讯带来了濒死体验。

如果你质疑美国的制裁是否会使中兴通讯破产，那么故事开始了。

特朗普总统5月中旬宣布他将取消对中兴通讯的制裁。这激起了愤怒，理由是中兴通讯是一家“危险公司”，应该为了保护美国安全而令其停业。一些愤怒与这一决定的产生过程有关：特朗普用推特来宣布他的决定，而推特治国令许多人厌烦。一些美国人反对特朗普的行动，他们乐于杀死中兴通讯，因为中兴通讯的技术可以被中国政府用于情报目的，也许这是对的；而杀死中兴通讯将会提高国家安全的说法，绝对不是事实。

如果你质疑美国对中兴的制裁是否会令其破产，那么这个故事就开始浮出水面。美国人可能还记得“大到不能倒”这句话。“中国政府不会让中兴破产。”中国政府不允许与国家关系密切的大企业破产，尤其是由于外国的惩罚。中国的做法是，在国有企业不再盈利的情况下，长期依靠贷款维持运营，这给中国经济带来了巨大的问题。不管是无息贷款、直接补贴，还是其他什么，中兴都将维持运营直到找到另一个供应来源。中国官员不愿为此付出代价，但如果有必要他们会的。

美国的技术对移动通信是至关重要的，移动通信是收入和出口的重要来源 ，中国官员和高管对他们高度依赖高通已经充满抱怨，并希望取而代之。他们担心中国依赖美国的技术。华为公司有研究项目来开发替代美国供应商的产品，包括芯片组。扼杀中兴通讯的努力，加速了中国在全球市场取代美国技术的步伐。我们正在与中国进行技术竞赛，即使我们不去鼓励竞争对手，这场竞赛已经够困难的了。

试图杀死中兴通讯是经济战争，这将适得其反。许多人指责中国在搞经济战，事实上只有一个国家经常参与经济战：美国。

当你问到杀死中兴通讯会对美国安全造成什么贡献时，事实就会被揭开。情报机构的目标是获得电信网络的主干、如路由器和交换机等核心技术。了解一个主要的电信网络是如何构建的，并深入了解它所使用的技术和软件，从而获得情报优势。

中兴在美国销售的手机和其他消费品的使用权价值很低，所以将中兴手机挡在美国市场之外，不会对中国的间谍活动造成多大阻碍。中兴通讯和华为已经被阻挡在美国电信市场之外。美国在双方关系友好的时代就要求企业去除中国电信技术，这些都是合理的安全措施，也意味着将中兴拒之门外的额外措施无关紧要。

无论中兴通讯存在，真正的风险都来自美国对网络安全的不稳定态度。我们使用易受攻击的技术，并且倾向于自愿行动，对网络安全可以称之为“基于信仰”的方法。中国，俄罗斯和其他国家不需要中兴通讯就可以访问美国的信息和网络。最近美国海军武器计划遭到黑客攻击，或俄罗斯干涉2016年大选都不是因为美国网络使用了中国技术。牺牲中兴通讯可能会缓解我们的不安，就像在原始社会用献祭平复人类的情绪一样，但它不会改变安全结果，也不能替代对数字安全的认真努力。

试图杀死中兴通讯是经济战争，这将会适得其反。许多人指责中国经济战争，但事实上，只有一个国家经常参与经济战争，那就是美国。经济战争（如封锁，禁运或财政限制）在全球化程度较低的世界中效果很好。但当美国有其他选择时，或者当进入美国市场不那么重要，以及当我们的盟友不愿意合作时，这些措施的效果是有限的。如果制裁没有解除，中兴通讯将保持游离状态直到找到替代技术，并且从电信骨干设备向发展中国家的销售获得的间谍优势将不会减少。

对中兴通讯的惩罚和刺激中国改变贸易和产业政策，保持战略平衡很有必要。

放弃对中兴通讯的制裁并非没有先例。以前当违规公司也是美国国防部的重要供应商时，放弃制裁的豁免理由是为了符合国家利益。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中国政府（部长级）表示”如果不把中兴通讯的救济措施摆上桌面，就不会有贸易谈判。”我们有理由认为，放弃制裁是最符合美国国家利益的。

在惩罚中兴通讯，与刺激中国贸易和产业政策上保持战略平衡很有必要性。不计后果的杀死中兴通讯，将会受到北京方面的反对，这会损害双方的贸易谈判。中国人想要救中兴通讯对美国而言是是有好处的，它在漫长而艰苦的谈判中给了美国一个撬动中国的杠杆。将对中兴通讯的豁免作为一个交易，换取中国监管机构批准高通收购恩智浦，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技术间谍活动高度隐秘的世界很模糊，很容易被误解，而且常常违反直觉。这是镜子做成的房子，在表面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好主意，实际上可能会造成损害。毋庸置疑中兴通讯的行为非常糟糕应该受到惩罚，有理由对中国成为美国公司的电信设备供应商（并且得益于政府的投资和支持，中国正在迅速成为这一技术的世界领先来源）表达担忧。但对中兴通讯再次实施制裁将无助于提高美国的安全性，同时会削弱美国与中国的技术竞争。

结论和建议

不要试图通过杀死中兴通讯以提高安全性。美国需要认真对待网络安全和反间谍，无论中兴通讯是否止于商业，俄罗斯人和中国人都不会给我们任何松懈的机会。

美国需要一个战略，并认识到我们处于全球创新环境，并建立将政府投资与私营部门和学术机构建立伙伴关系的新方法。奥巴马政府的冷战科技政策和以市场为中心的创新方式（也被称为“神奇的谷歌主义”）都不会让我们处于领先地位。

既然杀了中兴不行，那就拿钱吧。中兴通讯已同意支付额外10亿美元的罚款，并接受美国合规监督团队对中兴通讯记录和设施的侵入式访问。该团队将向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报告10年，这是充分的惩罚和良好的保护。

消除中兴通讯并不能解决我们的电信供应商的信任基础问题。美国曾允许这个战略行业萎缩，现在正在付出代价。把十亿美元用于电信行业吧。

中兴通讯的让步最适合作为更大经济战略的一部分。中国不会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做出让步，中国人相信他们可以靠等待（也许是智慧）战胜我们。在本届政府及下任政府在战斗中面临艰难时，要充分利用中兴通讯这个杠杆。

原文地址：https://www.csis.org/analysis/zte-telecom-wars-and-cyber-sp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