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灾难之中,讨论虚无显然是有意义的。
因为我们必须回答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我们在灾难面前,究竟是不是无能的。
第二个是:虚无究竟是赋予生命能量还是消解生命能量。
两个问题的合一质问是:
在重大灾难来临之时,我们作为个体究竟能不能带来改变?
事实证明:当然可以。
这场灾难可见的事件很多:
从灾难之前的汽车闯故宫事件,到李文亮去世,到王感恩导致的舆情失控,民众发布内心情感的抒发渠道已经改变了很多现状。
从此之后,舆情成为维稳最重要的标准。
与此同时:人们对于生命的认知已经改变:
这一次,每个人都空前地认识到人生有限。
从目前的离婚安置来看,很多人巨大的离婚冲动开始落地。
对于虚无的认知也在改变。人们越来越多地倾向于行动而不是感叹。
所以我寄希望于疫情过去之后的春天。愿每一个人弹琴唱歌,表白做爱。
而对虚无的思考,因为死亡的来临和接近,成为对生命意义感的诘问。
论虚无
索菲娅·格特菲尔德
吴万伟 译
哲学的重点集中在存在之物上,我们称之为本体论,意思是对存在的研究。较少审视之物乃并不存在的东西。
我们将焦点集中在存在之物上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其影响或许更容易看得见。
不过,空缺或不存在也能以很多方式非常清晰地对我们产生影响。毕竟,人们通常感到害怕和恐惧不已的死亡不就是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的消失吗(除非你相信灵魂永生)?
我们也受到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的影响,受到不再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物品的影响,受到我们从来没有掌握的知识的影响。
进一步思考,并不存在之物怎么能够对我们的生活产生这么大影响呢?虚空本身拥有一种存在吗?我们如何开始探索那种因为不存在而根本无法直接互动之物呢?
当人们打开一个盒子,惊讶地说“里面什么也没有”,这里的空无一物与真正的虚空者虚无有很大不同吗?为什么虚无这个概念在哲学概念化时这么困难呢?
让我们继续探讨刚才谈到的盒子,想想里面有什么。当有人打开了空空如也的盒子,从字面意思上说,他们发现里面并非什么也没有,因为至少还有空气、光线,可能还有灰尘。所以,盒子并非真的虚空。相反,这里的词“虚无”是与先前的假设联系在一起使用的。
盒子不仅仅是自己的存在,它本来就是要装东西的。里面可能要装礼物,或传家宝或一份皮萨,甚至是另一个盒子。因为盒子天生具有装东西的功能,人们总是期待里面有东西。
因此,虚空的状况源于我们的期待或源于我们的习惯。同样真实的是,诸如“这张椅子上是空的”的命题。但是,如果有人说“这个食物搅拌器是空的”,人们就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因为椅子是用来坐人的,而搅拌器通常不是。
死亡也会产生期待和相应的缺席的同样效果。我们通常不会去怀念仅仅只是见过面的人,而是怀念熟悉的人。这种痛苦源自本来期待会出现的人却再也不出现了。即使可能没有感受到他本人在场的人由于期待的缘故仍然能感受到他们的缺席。
幼年丧失单亲或双亲的孤儿常常会感受到缺乏文化意义上的家庭的影响。就像盒子和椅子的文化含义那样,核心家庭是拥有一种标准的观念的,即包含父母双亲的,即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的人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缺失。
这第一种虚无,我称为“感觉性虚无”。这种虚无是期待的反面:期待某种东西,但现实打破了这种期待。它由个体心灵构成,通常依靠与社会构建出的概念的对比而产生。
另一方面,纯粹的虚无则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空气,没有光线,也没有灰尘。我们没有办法依靠感觉来感受它的存在,但我们能用心想象它的存在。这种绝对的虚无可能在宇宙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或者有产生于无?无论如何,纯粹的虚无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果我们能够暂时讨论一个无任何存在之地,这将包含以纯粹形式出现的虚无。这就引发一个问题,是空间包含了虚无吗?如果有这个空间,那么空间本身难道不是一种存在形式吗?
这个问题让人意识到虚无问题为何如此令人困惑:它不能存在。如果虚无存在,那就是有。因此,虚无从定义上说不可能“存在”。
那么,绝对虚无可能吗?或许不可能。比如,我们或许需要有来定义无;如果存在有,那就不是绝对的虚无。而且,如果有真正的虚无,要定义它将是根本不可能的。世界无法意识到这种虚无的存在。仅仅因为有一个充满存在的世界,我们才能想象一个乏味和虚无的世界。如果无来自有;那么,没有可以与它对比的有,无就不可能存在。纯粹的虚无再次显示它是一种否定。
一个存在虚无的世界仅仅是个空壳,你可能回答说;但这个空壳本身就是有。即使没有物质,空间仍然可能存在,时间可能存在;这些都不是虚无。
将来有一天,我们可能面对面遭遇纯粹的空间,也就是等待被填满的虚无。当科学家找到一种办法能够安全地将宇宙飞船发射到黑洞里或能创造纯粹真空的时候,我们将被迫直接观察这个虚空。但即便那真的是虚无,通过进入那种虚无,人类还是能够通过填满这个虚无而将其毁掉。或许我们将被虚无消耗掉,而我们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将统统被抹杀。
人类的终极虚无——死亡,有显而易见的理由让人感到焦虑。他们的所有存在将永远被削减成空荡荡的空间,这只能由亲人感受到,而且这种缺失将来有一天也将被遗忘。
但是,让我们不要回避思考虚无问题,虽然它可能显得自相矛盾,虚无其实无处不在。如果我们想了解有如何产生于无或虚无是否存在,我们就不能回避更密切地观察这令人害怕的虚无。
冰逸
独立艺术家,
耶鲁大学艺术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