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护士剃光头不值得拿来宣传

给女人口

文 | 缓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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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女医护人员剃光头的做法,引发了很大的争议。
2月15日,甘肃妇幼保健院派出15名护理人员,参与对湖北的援助。
同日,@每日甘肃网发布了一段视频,主题为《剪去秀发,她们整装出征》。
视频中,所有的女性医护人员都被剃成了光头。
视频内容如下,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有的女孩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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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眼角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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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伸手抹去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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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院方发布的那张大合照可以看出,这15名医护人员中,有14名女性和1名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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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所有的女性都被剃成了光头,唯一的那名男性反而留了寸头。
这自然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有人质疑,剃光头是否必要,否则为什么唯一的那名男性反而留了头发?
有人怀疑,这些女孩子是不是被强迫剃成了光头?
还有人认为,这是当地的领导在作秀。
对此,甘肃妇幼保健院向媒体回应称,理光头是女医护们自愿的,医院并未强迫。由于散落的头发和气溶胶融合易发生感染,医院让女医护们理发的初衷是为了让其保护自己,而且也没有要求她们都剃成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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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方的回应听上去还是有道理的,毕竟,医护人员自身的安全肯定要放第一位。
如果这些女孩子真的是自己要求剃光头,那旁人真不好说什么,毕竟要上前线的是她们。
但关键在于,她们是否真的自愿。
说实话,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当事人或者她的亲友,你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这里不对是否“强迫”做更多评判,但这不妨碍我们思考以下两个问题:
1.是否存在更好的处理办法。
2.这种行为是否值得大张旗鼓地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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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光头肯定不属于必要的防范措施,否则没有理由让唯一的那名男性留着寸头。
事实上,就在第二天(2月16日),该院再次派出14名医护人员驰援湖北,但那批人员中,没有任何一个被剃成了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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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月8号、2月13号该院派出的医护人员中(5男3女),也没有任何一个剃成了光头。
只有2月15号派出的那14名女性,被剃成了光头。
由此可见,剃光头并非必要,而且也确实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我们来看看上海仁济医院是怎么做的。
上海仁济医院花了3天时间,筹备了“仁济Tony理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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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的Tony老师(理发师的别称),服务非常贴心。
比如“姚师傅”在给老年科护士陈思思理发前,会专门询问:
“你自己希望剪什么样子的呢?”
女护士说,“上面扎一点,下面帮我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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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完之后,还会让她自己用手撸一下感觉一下(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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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女护士剪了一个“半卤蛋头”——上半部分剪短留一层,下半部分头发剃光。
“这个发型(半卤蛋头)是已在湖北支援的护士们发明的,披下来美观,扎起来利落,更重要的是方便工作,可以减少感染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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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完发之后的陈思思向记者展示了自己的发型,非常自信,不会让人有悲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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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医院的领导(工会副主席孙平),在看到那些长发飘飘的女孩头发被剪短时,非常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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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为了驰援湖北而让女医护人员剪短发,上海仁济医院的做法,让人看到了一种人文关怀。

按照网友的说法,这是把人当成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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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影视作品,给女性剃光头,都带有强烈的负面色彩。
比如二战后,法国男性为了报复那些给纳粹德国提供过服务的法国女性,就是给她们剃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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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惩罚也出现在各种影视作品中,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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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剃光头这种行为本身带有很强的负面色彩,如果没有必要,为什么要让女孩子去受这样的苦?
如果没有必要,我不希望看到女性被剃光头,我更不希望这样的事被拿出来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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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日甘肃网(甘肃日报下属的媒体平台,而甘肃日报是甘肃省的党媒)发布这段视频的时候,特意在微博上加了#疫情防控 甘肃在行动#和#关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这样的微博话题关键词,后面还@了包括人民网、中国新闻网、新浪甘肃等一堆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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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摆着就是拿出来做宣传的。
但在我看来,这样的事,真不适合做宣传。
我敬重疫情下的医护人员,我敬重火灾时的消防人员,我敬重奋勇走向前线的军人,他们出于职责,出于信仰,出于国家、社会和人民的利益,把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
但正常人的思路,肯定是希望他们能以最小的代价去完成任务,是希望把牺牲尽可能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但有时候牺牲不可避免,所以我们在感谢和敬重这些“逆行者”的时候,内心会产生一份悲情。
这份悲情的背后,有感动也有无奈。
可是,如果是明明没有必要做出的牺牲,还非要做到那一步然后拿出来做宣传,这是本末倒置。
@每日甘肃网发布的那段视频,反复拿女孩子愁眉紧锁、眼角含泪、抹去眼泪的照片并给予大大的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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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必要吗?
不要去鼓吹没必要的牺牲。
这种强行渲染悲情的方式,是在拿悲情作秀,是形式主义,这让我感到非常不适,而不是感动。
扯远一点,这段视频传到香港、传到台湾,传到西方国家,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
是会提升中国的形象,还是给他们提供了抹黑中国的素材?
甘肃的宣传部门真的应该好好学一学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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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抗击疫情的宣传中,还有一些宣传也让我感到不适。
比如那位怀孕9个月,却依然坚持在一线的女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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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老人以及有基础性疾病的人,本来就是易受感染的高危人群,更何况她已经怀孕9个月,行走都明显已经不太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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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她根本就不适合继续留在一线。
万一出了闪失,那肯定要救她和宝宝啊。
在医疗资源不够用的情况下,让她留在前线是徒增风险。
这既不是资源最大化利用的体现,也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都不适合拿出来做宣传。
甚至还可能被一些人拿来做道德绑架:“你看,人家9个月的孕妇都坚持在前线,你还不该怎样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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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87岁独居老人,倾家荡产捐出毕生积蓄2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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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这位老人自己生活还很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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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这个钱来得非常不容易(平时靠摆摊卖小百货赚钱补贴家用),她现在把毕生积蓄都捐了,那如果以后她自己摊上了什么事,谁来管?
总要让人留一笔钱防防身吧。
所以我觉得这钱根本就不应该收。
如果老人一定要给,那也应该预留退还通道。万一老人以后摊上了什么事要急用钱,可以随时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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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的本质,应该是通过合理调配社会资源,去争取社会福祉的最大化。
我们有官方的慈善机构,有各大企业和民间爱心人士的捐助,没道理让底层老百姓掏空自己来做慈善。
这是一种过度的付出,不符合社会福祉的最大化。
把这样的案例拿出来大肆宣传,在我看来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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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宣传,放在十几二十年前,很多人可能并不会觉得不妥。
包括我也是。
我是80后,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是英雄们不顾个人安危、牺牲自己救助他人,是毫无保留地为别人付出的“感动”故事。
很伟大,很崇高,是不是?
但我现在不这么看了。
现在的年轻一代也不再吃这一套了(这从网络上的评论就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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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的社会进步了。
我们不仅关心国家富强,我们也关注个人尊严。
我们在意民族振兴,我们也期待人文关怀。
我们有了同理心,我们更理解他人。
我们把那些“逆行者”,当成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把他们当做脸谱化的英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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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赞同过度的付出,我们反对不必要的牺牲。
我们更在意怎样去帮助英雄们解决现实问题,而不是在感动中流几滴廉价的眼泪,然后这件事从此和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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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新老交接的时代,现在各行各业有拍板能力的依然是老一辈人为主。
但我一直有一个想法:
随着年轻一代成为各行各业的掌舵者,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中国社会的整体素质,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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