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很多人物都有非常意义。比方贾宝玉的哥哥贾珠,没出场就死了。贾珠是贾母长孙,贾政王夫人嫡长子,敕造荣国府第一继承人。他死后留下李纨贾兰孤儿寡母,令贾兰失去继承敕造荣国府有利顺序,还断了贾家上进之路。曹雪芹虽没明说,但如此设计实在是巧妙。
贾珠死后,李纨贾兰母子成为贾家的边缘人。贾兰年纪小,贾珠死的时候没有继承敕造荣国府。贾政的选择继承人一定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让二儿子贾宝玉成为第一继承人。
李纨在丈夫死后,失去一切只能守着幼子。原文说她:
(第四回)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脂砚斋[甲戌侧批:此时处此境,最能越理生事,彼竟不然,实罕见者。]意思是说李纨失去管家权,失去继承权,更失去丈夫是有理由哭天抹泪,自怨自艾的。可李纨安分守己,恪守妇德,是罕见的节妇烈女。
曹雪芹笔下的李纨是树立妇德标杆。她父亲当初教育她,曹雪芹有意用“女子无才便有德”形容李家的道德传家,为她立传,证明李纨德行高尚。
李纨孝敬公婆,教育幼子,并在贾家抄家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仍旧孤儿寡妇不忘初心奋发图强。贾兰最终不负母亲教导“青出于蓝胜于蓝”,科举高中后高官厚禄复兴贾家。李纨也不负“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赞誉,为贾家培养出优秀传人。
贾兰成功背后,是母亲李纨含辛茹苦堪称“孟母三迁、岳母刺字”之教。贾珠之死,贾兰在贾家破而后立强势崛起,代表新的兴亡价值观。
(第二回)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
脂砚斋对贾珠之死评价一针见血,[甲戌侧批:略可望者即死,叹叹!]
贾珠十四岁进学,是说他十四岁就考中秀才。在古代很不容易。贾政也对他饱含希望。可惜他的死,扼杀了贾家第四代子弟出人头地的所有希望。
贾家衰落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人才的缺失。靠祖传爵位,势必越来越衰落。唯有出现新的人才中兴贾家才能扭转衰败颓势。奈何第四代唯一的希望贾珠一死,贾宝玉、贾环、贾琏、贾琮都不成才。贾家就算不抄家,也注定要一路衰落下去。贾珠若不死,贾家抄家也散不了,更可能很快东山再起。
贾珠死后,贾宝玉成为敕造荣国府继承人,贾母王夫人甚至贾元春都小心翼翼娇宠怕他出现意外,造成贾宝玉“于国于家无益”的性格。贾家有贾宝玉这种注定“败家”的继承人,是日暮穷途的体现。
贾珠的死,突出了荣国府的内部冲突,将不负希望的贾宝玉推出前台。对贾家来说,贾珠之死就像贾宝玉挨打,所有倒霉事都不断聚拢,最终点燃衰败之火,贾家也因此被烧的一干二净。曹雪芹虽然没明说,但读者要清楚。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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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