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用平台思维思考粤港澳大湾区发展

阅读指导:只有湾区内所有城市实现有效协调,发挥良好的协同作用,湾区才能实现更好的发展。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城市之间的协同和合力的发挥呢?我们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陈永开

图片来源:全景视野< br>

作者|经济观察报专栏作家陈1992年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粤港澳台大湾地区发展规划纲要》,为当前和今后粤港澳台大湾地区合作发展提供了纲领性指导。

《大纲》一发布,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如何将广东、香港、澳门和台湾建设成为可与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和东京湾区相媲美的经济区域,使其成为中国经济最强劲的增长引擎和示范区,已成为政策制定者和学者们共同探讨的热门话题。

关于海湾地区应该如何发展,有许多观点。但是,有一个共识是,只有让湾区内的各个城市实现有效的协调,发挥良好的共同努力,湾区才能实现更好的发展。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城市之间的协同和合力的发挥呢?我们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M型城市体系

是阻碍城市协调发展的重要原因。

阻碍了海湾地区城市的协调发展。然而,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原因是m型城市体系术语

“M”源于奥利弗·威廉森对企业组织的研究工作,它指的是多种组织结构。在这种组织结构下,每个部门都是一个完整组织的简化版本,部门和部门相互独立。相反的是所谓的“U形”或单一的组织结构在这种结构下,各部门按职能划分,相互之间的独立性相对较弱。一般来说,“M型组织”是块状组织,“U型组织”是条状组织

在钱颖一教授和徐程刚教授合著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前苏联的地方政府采用“U”型组织,而中国的地方政府采用“M”型组织。这一判决至今仍然有效。这种M型组织结构有许多优点,例如,它可以促进地区间的竞争,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例如,它影响城市协同的发生。

1及类似城市

在M型城市体系下,各城市的产业结构趋于相似

的相似性首先体现在发展水平相似的城市,如广州和深圳。长期以来,这两个城市一直是广东的“双头”。他们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没有人会让任何人去做。在竞争的压力下,一旦一个城市出台了某项政策,扶持了某个行业,另一个城市就会紧随其后。深圳已经发布了一项支持新能源汽车的战略,广州将于明天跟进。广州今天说要鼓励金融科技,深圳明天马上说要鼓励它...因此,从产业结构的角度来看,广州和深圳的相似性其实很高,特征并不明显。

不同发展水平的城市呢?情况类似。尽管不同层次的城市之间不会有如此直接的竞争,但相对落后的城市往往热衷于“标杆”先进城市,试图寻找经验并模仿它们。在这样的努力下,即使城市发展水平不同,城市之间的产业结构也会逐渐趋同。

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下属的国际工业研究中心曾提出“产业结构相似系数”,用来描述地区间产业结构的相似程度这个系数的范围在0和1之间。系数越大,两个地区的产业结构越相似。我用统计年鉴数据计算了深圳与东莞、深圳与惠州之间的“产业结构相似系数”。结果表明,该系数在0.9以上,没有明显的下降趋势。这表明东莞和惠州虽然经济发展水平低于深圳,但产业结构有很强的相似性。这让我很惊讶,因为这三个地方的政府一直致力于促进一体化,三个城市之间的合作也相对密切。根据经济学的常识,如果几个地区之间的合作非常密切,那么整个产业的分工应该在这些地区之间重新进行,每个地区将根据自己的比较优势选择符合自己特点的产业。最后,地区之间的产业结构应该有所区别。然而,我们还没有看到这种现象出现在“深笑与恩人”之间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城市在一个M形结构下并置在一起。由于这种关系的存在,一个城市很难轻易放弃一些不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而将其资源投入到那些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中去。

2,是否留下的困境

如果m型结构只会带来城市产业结构的趋同,那是没有坏处的然而,这种趋同往往伴随着资源的错配和效率的丧失,这需要我们的关注。

去年在深圳做项目时,一位当地专家曾向我展示了2017年35个重要城市的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排名根据这一排名,深圳2017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为52938元,在35个城市中排名第8,不仅低于上海、北京和杭州等明星城市,也低于“存在感”相对较低的宁波和南京等城市专家感到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深圳是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之一,而其城市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却不在全国前列。

我对这种现象也很好奇,并进行了一些研究。这是统计标准的问题吗?我查了一下数据的来源,发现了一些问题:在中国的其他城市,“城市居民收入”和“农村居民收入”是分开计算的。一般来说,前者的收入比后者高得多另一方面,深圳在统计方面没有区别,只有“城市居民收入”由于这种统计标准的差异,这份清单实际上是将深圳的平均收入与其他城市相对富裕的人的平均收入进行比较,因此它肯定会遭受一些损失。不过,考虑到深圳的城市化程度很高,而且深圳没有像其他城市那样有很多区县,所以从城市之间的角度来看,清单中采用的数据是比较可比的,统计问题应该不会那么大。

既然统计标准的差异不是主要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在我看来,答案可能在于产业结构。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深圳似乎是一个以服务业为主体的城市,其最重要的产业应该是金融等现代服务业。但是如果我们看看统计数据,我们会发现情况并非如此。事实上,第二产业占深圳国内生产总值的40%。更重要的是,在第二产业中,劳动强度较高的制造业比重也较高。我们知道第二产业的收入通常低于第三产业。在第二产业比重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居民的整体收入当然很难上升。

是许多人的焦虑,但它与收入无关。这种焦虑首先来自从事第二产业的工人。在深圳,各方面的生活费用都很高。低收入水平使他们很难在这个城市生活。因此,增加他们的收入已经成为他们的集体需求。这种吸引力导致了从事第二产业的企业家的焦虑近年来,土地和原材料的成本迅速增加。如果劳动力成本继续增加,他们将很难维持运营。工人和企业家的焦虑也导致了政府官员的焦虑,他们不得不考虑如何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并将其留在深圳。除了

,也有一些人担心,即在邻近城市经营类似行业的企业家。我参观了惠州的几家企业,问他们在惠州建厂的成本是否会比深圳低很多。令人惊讶的是,企业家们都说惠州的劳动力成本实际上比深圳高,尤其是技术工人。原因有二:一是深圳的各项基础设施相对完善,生活更加便利;其次,深圳的第二产业对劳动力的需求更大,这使得人们更容易申请工作和换工作。因此,就业稳定性相对较高,失业风险较小。(注:这一点实际上与德国学者阿尔弗雷德·韦伯在“产业区位理论”中提出的观点非常相似)相比之下,第二个原因实际上是工人宁愿留在深圳而不愿去惠州或其他地方的原因。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在深圳保留大量的第二产业,特别是高劳动密集型产业,实际上是一个很高的社会成本。工人担心,企业家担心,政府官员担心,周边城市羡慕嫉妒恨...每个人似乎都不开心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剥离这些产业,让它们迁移到周围的城市呢?尤其是,一些低生产效率的行业似乎不应该存在于深圳这样的城市。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开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咨询了一些官员和学者他们的回答非常一致:如果这些产业被允许离开,深圳的产业配套设施将会落后,这将影响深圳对高端产业的吸引力。这是真的!我对成千上万的深圳企业进行了问卷调查,问他们为什么选择在深圳发展。最集中的回答之一是,深圳拥有良好的工业设施。在一些采访中,我和一家高科技企业的老板说,“深圳的工业设施非常完美,你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零件。”图纸一出来,样品就可以立即制作。样品没有问题,可以大规模生产。一条龙!比硅谷好多了!从这些角度来看,深圳努力保持一定比例的第二产业似乎是其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

但是,这一结论的前提是,在M型城市体系不变的情况下,深圳需要依靠单个城市的实力来吸引高端产业。事实上,从深圳到东莞、惠州等城市的交通非常便利。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一些产业转移到这些城市,让这些城市成为深圳的工业配套设施呢?如果这样做,整个工业布局的效率将大大提高,企业家、工人和政府官员的焦虑将大大减少。

反思湾区开发与平台思考

通过前面冗长的分析,我们已经看到,M型城市体系将会强行压缩原本可以在城市之间进行的分工,使之成为单一的城市,这不仅会导致城市产业结构趋同,资源配置效率的损失,还会导致一系列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因此,在推进“粤、港、澳、大海湾地区”建设时,必须首先改变这种城市结构,使海湾地区的城市能够更好地合作,产生更好的协同效应。

1,平台城市系统:另一种可能性?

那么,如果我们不采用m型架构,我们可以采用什么样的架构?u形系统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这种城市体系强调城市和地区之间的分工,但如何分工是由上级政府决定的,这将导致城市之间的刚性互动,使城市难以实现真正的合作与协调。

,与M型和U型系统相比,笔者更倾向于在尊重市场的基础上,参考平台生态系统的建设来构建城市系统。十多年前,安娜贝尔·加沃和迈克尔·库苏马诺写了一本非常著名的商业书籍,名为《平台领导力》在书中,他们生动地描述了企业之间的相互关系。他们发现,在许多创新行业中,都有一个“平台领导者”,其职责主要是把握创新的总体方向,并与其他企业进行协调然而,在“平台领导者”的周围,有一群“补充者”,他们的角色是“平台领导者”的合作者。他们的职责是在“平台领导”的指导下开发和制造相关的配套产品在书中,两位作者花了很大的篇幅,用大量的案例证明了以“平台领导者”为中心,以“互补”为外围的创新体系能够很好地实现创新,促进产业进步

的思想也可以用来思考城市体系的建设。在一个完整的城市体系中,也应该有类似的平台城市作为区域发展的领导者。这些城市的定位主要是提供城市和企业之间的互动,以便更好地协调它们的生产和发展。具体的生产任务可以转移到发挥“互补”作用的周边城市根据这一定位,平台城市应把重点放在服务业和制造业的设计和销售环节,而具体的制造环节应坚决分流出去。应围绕这一目标实施相应的公共政策。

是广东、香港、澳门和海湾地区特有的。规划中提到的四个中心城市适合作为平台城市建设。这不仅符合总体规划战略,也符合具体的经济现实。如前所述,在深圳和广州这样的城市,生活成本非常高。这些城市很难继续保持低产出的制造业。为了实现这一点,必须根据经济法提供补贴。这无疑是对经济效率的巨大损害。面对这种情况,完全放弃这些产业,集中力量发展一些高端产业,成为经济上的“平台领导者”会更有效。但是,珠海、佛山、惠州、东莞等周边城市的发展水平和劳动力成本都决定了它们更适合发挥“互补”的作用这样,他们与“平台领导者”的合作将大大深化,与“平台领导者”的人才和资源竞争将大大减少,有利于他们更好更快地发展。

2,如何打造“平台领导者”?

要发展上述城市体系,关键一点是要把一个好城市建设成为“平台引领者”要实现这一点,起点在哪里?笔者认为应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重建城市治理的目标传统上,城市本身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单位当城市管理者管理城市时,他们都考虑城市本身的问题。例如,这个城市的国内生产总值明年将增加多少个百分点,明年的失业率将有多高,工资水平将有多高……所有这些都是基于这个城市的范围。作为一个“平台领导者”的城市是不同的,它不仅要考虑一个城市的发展状况,还要考虑它是否能为其他城市和其他地区提供良好的互动和导向。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城市和其他地区的发展将成为其发展的重要目标。这就像,最初当我们谈到公司治理时,我们特别强调股东的利益,但现在我们已经把我们的重点扩大到“股东”——如果城市也被视为一个企业,那么城市的治理目标必须首先完成这样的变化。

二是从根本上改革城市治理方法当平台城市的发展目标已经超越自身时,如何反映平台城市中各互动方的需求,如何协调各方的利益成为一个关键问题。这里有许多工作要做。

一方面,在城市治理的过程中,应该建立反映互动需求的机制例如,一个城市的“两会”代表都是本地人。广州属于广州,深圳属于深圳。对于平台城市,应该有一个包括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决策会议。换句话说,深圳的会议不仅是深圳人开的,也是中山、惠州、东莞人开的。每个人都将讨论深圳的城市应该如何发展,以及如何制定相关的规则。除了这种正式和正规的渠道之外,还可以充分利用互联网等新技术建立渠道,及时反映各方利益,确保及时收集信息。

另一方面,在行政级别,官员的绩效评估也应该重新设计。过去,我们比较容易检查一个官员的表现,看看他在自己的城市取得了多少成就。然而,对于平台城市来说,官员的表现不仅要在城市层面进行考察,还要考虑到更大范围和更多城市的利益。

第三是利用“交叉补贴”等手段促进平台生态的快速增长在讨论平台企业问题时,我们已经多次谈到平台的启动。我们指出,由于跨境网络的外部性,如果多边市场的一方能够在平台启动阶段通过补贴等方式成功撬动,另一方的需求就会增加,从而产生“滚雪球”效应,让平台快速成长。当

正在建设一个平台城市时,类似的逻辑仍然成立。为了进行互动和组织生产,平台城市首先必须有一些“互补者”作为潜在的互动对象,然后利用它们吸引其他“互补者”,从而实现良性循环。例如,如果深圳设计的产品要投入生产,其产业链可能涉及许多其他城市。如何有效地整合这些城市?重要的是要先抓住一些城市,以确保产业链的各个环节。为了确保这一点,深圳可以拿出一部分财力来补贴这些城市的产业链,让这部分城市的产业链先发展起来,然后再与其他城市沟通。理论上,这种方法可以使平台城市的互动能力快速增长。当然,这一理念在具体操作中还存在许多问题,如如何协调跨区域金融,平台城市如何补贴互补城市等。这些问题需要在实践中进一步探索。

四是加强基础设施和城市环境建设,确保优质互动的发生平台城市的主要职责是促进互动,这决定了它需要承担大量的“人”、“钱”和“物”。为了应对这一切,它必须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投入大量资金,为互动提供安全保障。

由于平台城市的不同定位及其承担的不同互动功能,需要投资的基础设施也不同。例如,如果城市的定位主要是金融中心,那么就应该重点发展相关的基础设施来支持金融发展;然而,如果城市定位为创新中心,那么资源的投资应该更多地放在基础设施上,以促进人才交流和技术交流。

当然,无论平台城市关注什么样的互动,互动的主体都是人。因此,人们有必要愿意来这里交流。从这个角度看,除了投资基础设施,我们还应该加强城市整体环境建设,以确保有效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对于影响互动顺利进行的公共安全、污染等负外部性问题,应积极妥善处理。

我认为如果我们能做到以上几点,我们就能更好地把几个中心城市建设成支持海湾地区建设的“平台龙头”。通过这些“平台引领者”来带动和引导湾区内的其他区域,实现整个湾区力量的有效协同,实现湾区经济的快速发展。

(作者负责比较研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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