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歌|个人文化身份的精神特征-我的四十年(一个人的四十年专栏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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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社会科学联合会主任

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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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思想探索与自由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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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文化认同的精神品格——我的四十年

孙歌|研究员

[编者注]2018年初,微信公众号“探索与争鸣”开辟了“一个人的40年”专栏,揭示了改革开放40年来一代学者的心路历程,描绘了无数当代中国,总结了过去的中国,启迪了现在的中国,展望了未来的中国该专栏自推出以来反响良好。许多学者申请捐款。本专栏将陆续推出,以娱乐读者。本期节目介绍了孙歌研究员关于个人文化身份的讨论,感受到他对知识和学习的敬畏、理解和尊重。

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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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春天,当我走进吉林大学的校门开始学习时,恰逢中国发生历史性的变化。作为“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依靠考试成绩进入大学的文科学生,我们的大学生和下一代学生在知识和精神上都面临着“鸿沟”。我们的老师是刚刚从混乱中走出来的一代知识分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批评的对象。创伤和阴影仍然潜伏在他们的心中,这使他们在教学中对学生采取了一种比较宽容和随和的态度。我们的教材和教学延续了“文化大革命”前后的一些线索,但没有形成一个整齐的大纲。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文艺界开始创作出丰富多彩的作品。大量外国文学名著从图书馆“解冻”。虽然有些书没有被借出,有些书很难公开阅读和讨论,但是越来越多的信息已经在教室外面被填满了。当时,特别是在东北地区,几乎没有“通俗化”的意识,而且大部分信息都指向“过去”,这意味着当时东北地区有很好的学习古典作品的条件。我的母校,文科系,有一些优秀的教授,他们中的一些人仍然在第一线教书,但是学生们并不像今天这样自由,跨系选修课被禁止。

我还记得当时哲学系的一位非常好的老师教过洛克。为了听他的课,我从中文系逃课,溜进了哲学系的教室。不幸的是,只听了两次,我就被哲学系的行政人员开除了。然而,在那个时候,大学校园里有一种年轻一代的学者今天感受不到的自由:在那段历史的空隙中,由于上一代人的创伤经历和快速的社会变革造成的知识断裂,尽管我们在外面受到许多人类的干预,我们没有一个被我们认可的标准进入我们的感觉系统作为“学术”因为不同的系统可以创造权威,但是它们不能为思考制造障碍——真正的障碍来自于你对力量的本能认同。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却真正自由的思维空间——我直到很多年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这种自由。那时,我的同学中涌现出几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他们后来成为中国诗坛最受欢迎的人物。这些有才华的人和女人组成一个诗歌团体,经常有一些唱歌和性活动。我一直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我也写了几篇文章来加入其中,但是我很快被礼貌地告知我缺乏才华。回想起来,整个大学时代最真实的创伤记忆可能是那些朋友对我的拒绝。

整个20世纪80年代是我离开学校进入学术单位的最初阶段。随着中国以“科学生产力”的整合取代了原有的政治意识形态,这一时期被中国知识界称为“新时期”,被认为是一个新的启蒙时期。对我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拓宽视野的时期,但我不属于它。我的一些同龄人和朋友在那个时期的学术界非常有影响力,几乎塑造了那个时期的学术风格。我所在的中国文学研究领域在那个时期可能发挥了辉煌的作用,因为“人的主体性”成为当时人们关注的焦点。

但那也是我无意中离开中国文学研究的时候,并没有融入当时正如火如荼的西方哲学和意识形态理论的研究热潮。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似乎并不重要,因为我不打算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一个人不能与他所在的领域或知识氛围保持一致,那么我确实获得了这样的经验。回想起来,这可能与我早年在中国东北学习的经历有关。中国东北缺乏“时代潮流”的精神习俗,这反过来又可能造就追逐甚至创造时尚的潮流引领者,也可能造就与时代精神保持距离的“后来者”。我想,我似乎是后一种类型那时,我没有拒绝进入时代的潮流。我只是没有这种本能,但这种距离感实际上让我对知识状况有了一些反思。如果这种偶然的个人体验不仅仅是个人的,如果与“时代精神”的距离可以被看作是历史和社会的另一个方面,有可能把这一方面看作是对历史和社会的另一个思考维度吗?在后来的研究生活中,我开始不自觉地把我的“距离感”转化为思考和写作的视角,摆脱了追求“时代精神”来观察时代和历史的观念。今天,这已经成为我的学术习惯。

我偶然来到日本,也被日本思想史研究所吸引。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国学术界开始在一次又一次的争论中建立起自己的自我意识,引发了关于社会科学规范化的讨论。20世纪90年代,当中国学术界越来越重视严格的学科和学科形式的重要性时,我极不规律地开始了自己的“思想史研究”。我相信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的思想史领域都没有为我的非正规研究留下空间,但奇怪的是,我走到了今天。

事实上,我并不孤单我仍然感谢两位来自中国和日本的资深学者,他们决定了我不固定的起点。20世纪80年代末,当我还在文学研究所编辑一本专门研究翻译和介绍外国中国文学研究的出版物时,我的顶头上司和该杂志的主编把我硬推到了日本。她帮我联系了去日本学习的机会,并命令我“出去看看”这是我第一次访问日本,我非常不愿意这样做。如果她不做这个决定,也许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日本在一起。几年后,夏衍的一位日本专家为我这个无名小卒创造了另一个作为客人学习的机会。老人对我说,“你可以在我的研究室挂个名字,但你不必承担任何义务。”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尊敬的这两位先生再也不能和我说话了。事实上,他们没有给我的研究任何直接的指导。我们总是保持最少的交流。然而,我后来比任何好老师和朋友都更感激他们。因为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帮助了我:他们显然没有考虑到“主体”或“地位”。他们可能只是想为年轻一代创造更多自由发展的机会,而不是为不太需要他们的名人创造机会,也不是根据学科体系的评价标准来要求后者。

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离开中国文学的研究,或者可以说,让我尝试“扩大”中国文学的研究,让它与其他学科交叉,与其他学科在自给自足状态下可能遇到的问题碰撞。仅仅几年后,我才明白所谓的跨学科研究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它必须基于对跨学科研究内部知识的深入理解,而不是相反,它应以一种简单的否定方式凌驾于所有学科之上。事实上,跨学科不仅影响各个学科的紧密程度,还会影响由各个学科的严格规划所导致的知识水平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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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知道了这一点,实际上是我的另一群支持者这些是比我年轻的朋友。如果没有上面提到的两位先生,我可能无法与日本相处,如果没有这些年轻朋友的支持和期望,我可能不会在以后得到“培养”。因为这些朋友大多是杂志的全职或兼职编辑,他们不断修改和形成自己的编辑方针,并不断要求我向他们提供文章和意见。在我与他们的互动中,最让我感动的是《学术思想评论》的主编,该杂志现已停刊。在没有任何经济担保的情况下,这个年轻人依靠自己的努力来设计和编辑这个民间学术收藏,因为它的构图是开放的,所以不具有“粉丝”的性质。同时,在整个90年代中国学术界对“思想”和“学术”进行分类的潮流中,这本论文集显示了学术与思想的真实关系。我最初几年的大部分学术论文都发表在这本集子里,主编不断质疑和建议我的想法,促使我不要偷懒。这一经历让我相信,在某种意义上,我是由年轻人抚养长大的。整个20世纪90年代,中国知识界形成了一种新的模式,这种模式不能简单地融入到分化和变革的过程中。很难用几个明显的辩论来概括它。如果辩论被视为“时代精神”的象征,我宁愿在它之外寻找这个时代的活力,即使它仍然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也许时代的活力之一是知识体系之外的众多“民间出版物”的诞生。这些出版物缺乏系统中的物质资源,但由于编辑的思维深度和探索精神,它们往往拥有系统中出版物所缺乏的高质量读者群。正是这些读者群将吸引渴望探索和讨论的作者。当然,在知识体系中衡量出版物的质量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标准,因为出版物的质量取决于编辑的质量,而不是它与知识体系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近十年来出现的各类民间出版物的质量并不一致,也不具有与系统内出版物对抗的特征,一些优秀的出版物是利用系统内的资源而存在的。准确地说,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出版形势是学院学术过程日益规范化的必然结果:当学术规范化的过程促进学科建设的进程,同时也带来狭隘性和刚性来为伪学术死知识辩护时,不可避免地会有一部分充满生机和探索的思维溢出所谓的“学科规范”,而这些思维必然会寻求自己的生存空间。应该说,这十年左右是中国学术转型期的一个宝贵的空白,因为它在知识体系的边缘孕育了许多尚未成形的思想。我很高兴赶上了这个黄金时代。当“博士顾问”和“教授”的头衔越来越成为衡量学术研究的尺度时,中国仍然存在着这些力量无法控制的思维能量。仍然有一些人在探索学术研究的真正意义,特别是那些试图通过自己的编辑和写作建立动态思维空间的人。他们不断思考学术研究和社会的基本情况,以及学术本身,也不断面临可能得不到解答的棘手问题。我缺乏“趋势意识”的工作方法,在这些人中找到共鸣。他们就像《学术思想评论》的主编一样,没有带着虚假的“思想”光环,而是直接关注真实的思想话题。

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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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入学术研究领域以来,由于个人能力的限制,我没有介入任何“思潮”,甚至缺乏可靠的学术背景。因此,我认为我在这些方面没有任何代表性,很难用这些背景材料来定位我的工作。不仅如此,由于研究对象是现代日本思想史上的事件和人物,我还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重新定位的困难,那就是我与母语文化的联系方式这样的个人经历给了我一个非常特殊的感受过程,即重新认同中国文化的过程。

我曾经和一起工作的朋友讨论过研究人员是否应该进入他们自己的研究课题。特别是当研究对象不是母语文化而是另一种语言文化时,它能被输入吗?它是如何被输入的?如果你能并且必须进入,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多年来,面对日本政治思想史的史料,我一直试图这样做。这意味着我必须用自己的感受来仔细地处理日本思想史的基本问题,以想象我的研究对象在历史上是如何思考和感受的。当然,这使我在某种程度上进入了日本思想史,但它并没有“日本化”我,因为我试图避免在直觉上使用我的“感觉”,而在直觉上认同我的研究对象。出生在中文系的人更容易犯直觉错误,把他们的所见所感误认为是真实世界,把他们的研讨会误认为直接影响社会进程,自然地从各种现象中得出抽象的结论,很少考虑从直觉到抽象的不必要的跳跃我出生在中文系,为了从智力层面进入研究对象并保持从中汲取的能量,我不得不与自己的“学科弱点”作斗争。但是从这个条目中获得的收获是意想不到的:它摧毁了我原始文化身份的直觉。在进行外语学习时,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是,在试图进入对方的文化逻辑失败后,把自己的母语文化当作一种退路。在这种情况下,母语文化很容易被绝对化,成为无法分析的先决条件。与研究国内问题的研究者相比,从事国外研究的人更可能有更强烈和更纯粹的民族主义,这可能是原因。当我开始处理一些日本思想史的材料时,我也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在讨论一系列问题的过程中,我发现这种危险事实上和上一个一样:你的思维模式越直观,你就越无视母语的文化认同。然而,这种直观和盲目的文化认同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社会和知识立场,尤其是在复杂的国际政治关系中。这种盲目是处理实际问题的一大障碍。

面对上述双重危险,我试图进入日本的现代精神历史,所以我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直觉,并把它变成思考的动力。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再次锻炼了我的文化身份。作为一个以知识为基础的中国人,作为一个不代表自己环境和“时代精神”的思想家,我开始思考母语文化给了我什么。这种思考让我在接近东亚邻国的人时,能够在细微之处发现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让我学会在沉默中把握各种信息。正是这种思考帮助我发现我并不自然地属于母语文化。这是一个需要努力才能进入的过程。所以我开始意识到我性生活中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我真的想进入我自己的文化,我不妨先尝试进入别人的文化。正如一个人的外语能力通常受到其母语能力的限制一样,如果我不能有效地进入另一种文化,那么通常,这可能意味着我缺乏理解我的母语文化的能力。当我越来越深入我的研究对象时,我也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一个矛盾性的问题:进入研究对象并不意味着“同理心”去认同对象,而是意味着改变自己成为富有“地位”的人,也就是说,一个人必须有意识地塑造自己的主要性格,并使其在流动和变化的过程中具有灵活性。这种灵活性将在智力层面上消解民族意识,使注意力深入到更具体的问题上,并寻找对具体问题进行解释的可能性。在这个过程中,我不能简单地利用国别框架来拒绝这些棘手的“外国问题”。正是因为这种想进入“他人”问题的渴望,我忘记了我是一个中国人,比过去更接近我的母语文化。因为当我意识到我不一定代表我的母语文化时,我会像其他人一样努力进入我的母语文化,找到我自己和这种文化之间的连接点。由于这种“进入”的努力,主体形成的过程开始变得真实。在智力层面上,我开始理解个人文化身份的非直觉特征

以“思潮”为时代定位,以“国家”和“文化”为单位来定位某些行为和现象,更符合我们的思维习惯。然而,如果我们深入到这些位置的内部去寻找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也许真实情况的复杂性只会出现。当“中国”成为一个相对于其他国家的实体时,这个问题似乎更容易理解。然而,一旦进入这些流动状态,我们就不能简单地把所有的状态归于民族国家的框架。相反,“内部”和“外部”之间的互动并不逊于国家框架在现实中的整合功能。文化身份的真实性发生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境中,真正的主体性也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境中形成。

自从“9.11”事件历史性地改变了世界格局以来,民族国家的存在方式及其实际功能正成为人们思考的对象。最重要和最困难的一点可能是我们如何把民族国家的实际功能作为一个视角,而不是作为一个前提或结论,融入到对局势的讨论中。在这种情况下,针对具体国家的讨论的有效性将是有限的,我们必须深入到其他人的政治和文化生活中去寻找可能存在“内部和外部互动”的问题。只有在这样的讨论中,“亚洲”或“东亚”才有意义,我们的思维才能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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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接近退休年龄时,在几个年轻朋友的鼓励下,我开始了一项有勇无谋的挑战:主持翻译著名的日本中国科学家沟口雄三先生的文集对我来说,这份工作的难度远远大于早年学习竹内好的难度。明清时期没有思想的积累。我应该如何理解这位富有创造力的日本资深学者的工作?翻译工作完成后,我还在“死记硬背”一些明清思想史的名著,总是担心自己的无知。然而,正是对原始资料极其有限的近距离阅读,让我亲身体验了苟寇先生的创造力。早年,我只读过鼓楼自己的作品,虽然我认为他的作品很有挑战性,但由于缺乏学术训练,我避开了他最重要的代表作品,只读过他积极探讨思想史认识论的作品。因此,我对他一生工作的意义没有任何真正的了解。然而,鼓楼作品的翻译迫使我一个接一个地面对鼓楼作品。幸运的是,一群热情且同样受尊敬的朋友一起工作,我们最终开始翻译并完成了工作。随着翻译接近尾声,没有学者同意写引言。出版社最终给了我这份工作,这迫使我进一步补课。但是我从这额外的一课中受益匪浅。阅读原始资料,让我在“赤手空拳”面对史料时,深深感受到鼓楼的坦诚,也让我直接感受到他在各种史料中小心推进问题的智慧。就像浩瀚的大海突然躲开了海王号探测器前面的一条通道,在思想史的沟口,我终于在某个时刻借助这个探测器找到了“进入历史”的感觉所有这一切促使我在努力学习后写了自己的“读书报告”,作为给这位去世的老师的一份迟到的作业。

当我最终回到为了翻译沟口的藏书而不得不搁置的日本战后思想史研究时,我惊讶地发现,在经历了沟口思想史的“训练”之后,与前几年我研究竹内义马和丸山真人时相比,我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几乎本能地赤手空拳地进入史料,开始在我曾经视而不见的经验世界中寻找奇怪的思想线索。鼓楼思想史上最重要的启示是如何感知和创造“物理原理”同样,在日本战后思想史的论争中,我开始摸索日本战后思想史的演变轨迹,最终完成了对“昭和史论争”的研究

2 017,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日本与中国思想史》我坚持认为这本书的结构违反了常识:第一部分是对鼓楼思想史的研究,第二部分是对赵贺历史争论的研究。在我看来,这当然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因为鼓楼思想史的启示不在于明清思想史领域的知识,而在于思想史认识论中的原始思维方式。正是这种思维方式促使我完成了关于昭和历史争议的第二项研究。然而,很难清楚地解释只能理解而不能用语言解释的内在联系。

孙歌

事实上,早在写上述主题之前,我就开始尝试表达这个内在的线索,尽管工作似乎比预期的要困难得多。这部分工作是关于“亚洲原则”的讨论,我还没有完成。在我看来,这种理论思维的动机实际上来自我自己在中国、日本甚至其他社会的经历。它不是一个抽象的知识生产过程

进入中年以后,除了日本和韩国之外,我还被邀请先后访问了欧洲和美国的一些大学,并且有过或长或短的海外生活经历。在与母语文化没有直接关系的陌生社会里,尤其是在亚洲以外的社会里,日常生活中琐碎的事情以及学术交流中的碰撞和启迪,慢慢酝酿了我试图从理论上探讨“亚洲”的思想冲动。我开始意识到知识生产中的非直觉经验研究需要一些新的思维和新的工具。这绝不是运用西方理论或用“中国”代替西方实践所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感觉伴随了我很多年。最后,在完成了沟口雄三全集的翻译之后,它获得了它的基本形态:在物质层面上创造了另一种普遍性。40年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学术,也从未想过我会把学术作为我的职业。四十年后,我仍然不敢轻言我的学术知识。我只是通过艰苦的探索和各种挫折才学会了敬畏、理解和尊重。毕竟,知识和学习是一种生活方式。磨砺一个人的学习就是磨砺一个人的生活。经过40年的摸索,最终教会我的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真理。

(本文的一部分选自作者韩国语文集的序言,该文集收录于作者的《我们为什么要谈论东亚》(三联书店2011年),题为《个体文化认同的精神品格》在此基础上,本文做了删节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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