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涛(武汉大学经济学教授)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最新预测,2019年中国经济增长预测将略高于6%,2020年略低于6%一些人预测中国的经济增长将在未来继续下降。这加剧了市场的悲观情绪,“滞胀”或“准滞胀”的概念已经变得猖獗。
潜在国内生产总值和潜在经济增长的基本概念
首先,如果一个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在5%-6%的范围内,通货膨胀在3%-4%的范围内,并且它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是连续十多年来最高的,那么我相信世界上绝大多数经济体,包括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都会双手欢迎这种“滞胀”。第二,正如高估或低估的汇率是指市场汇率偏离均衡汇率一样,它要么是高估的汇率,要么是低估的汇率,这直接将经济放缓视为经济停滞。恐怕它不严格,甚至不符合常识。
国内生产总值(国内生产总值)是一个经济体在一定时期内生产的最终商品和服务的总市场价值潜在国内生产总值是指一个经济体通过充分利用其生产要素所能产生的国内生产总值。因为很难计算机器、设备、土地等。在生产要素得到充分利用的同时,劳动力的利用率相对容易计算,潜在的国内生产总值也被定义为在充分就业条件下实现的产出。当劳动力资源得到充分利用,即实现充分就业时,也意味着其他生产要素得到充分利用。然而,如果经济中存在严重的失业,这也必然意味着其他生产要素在很大程度上处于闲置状态。潜在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就是潜在的经济增长。
潜在国内生产总值与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偏差反映了经济周期:如果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大于潜在国内生产总值,则经济处于高(正产出缺口)时期,将存在通胀压力;如果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低于潜在国内生产总值,那么经济就处于衰退(负产出缺口)时期,将会有失业压力。潜在国内生产总值由资本投资和技术水平决定,增长趋势相对稳定。实际国内生产总值随着商业周期波动当实际国内生产总值明显偏离潜在国内生产总值时,就会出现经济波动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2019年美国经济增长率将从去年的2.9%降至2.4%,下降0.5个百分点(中国从6.6%降至6.1%,也下降0.5个百分点)然而,美国政府仍对其经济表现感到满意,美国股市正创出新高。因为尽管经济不景气,美国潜在的经济增长约为2%,实际增长与之相似。特别是,自2017年第四季度以来,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一直高于潜在国内生产总值。自2017年第二季度以来,失业率一直低于短期自然失业率,目前低于4%(见图1);核心通胀率不到2%,也低于美联储的通胀控制目标。
中国经济增长放缓是不可避免的
从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的经验来看,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从经济起飞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的10%左右下降(见图2)从高速增长向中速增长的转变是中国“新常态”的一个重要特征在这种“新常态”下,由于基数效用,虽然经济增长率有所放缓,但实际增幅仍相当可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未来五年,中国仍将是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中国经济放缓主要是由于以下原因:第一,经济增长的动力已经从制造业和投资驱动型转向服务业和消费驱动型,而后者劳动效率较低,技术进步较慢;第二,人口老龄化,劳动力供给的数量和成本优势所体现的人口红利正在逐渐消退。第三,早期的高投资率和国内资本存量的增加也减缓了经济增长。也就是说,由于上述情况,中国潜在的经济增长本身已经开始下降。此时,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下降并不一定意味着就业不足和经济衰退。
澄清这个问题很重要1985年广场协议后,日元汇率大幅上升在这种背景下,日本1986年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从前一年的5.2%下降到3.3%。1987年,日本政府采取了财政和货币刺激措施,当年增加了4.7%,次年增加了6.8%。然而,1991年,该比率再次下降,降至3.4%。当时,随着日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进入高收入阶段,潜在经济增长开始从中高增长向中低增长下降。一方面,“强刺激”加剧了制造业的产能过剩,推迟了日美贸易的再平衡进程(因此,在资产泡沫破裂后,美国继续推动日元汇率升值,日元兑美元汇率在1995年升至80:1);另一方面,流动性过剩推高了资产价格。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日本股市和房地产市场泡沫相继破裂,陷入资产负债表衰退和长期经济停滞。
分析中国经济衰退与其潜在经济增长之间的偏差至关重要。
中国尚未公开对中国潜在的国内生产总值和潜在的经济增长做出官方估计和预测。从学术研究来看,结果大不相同。例如,社会科学院的蔡芳和杨璐估计,2015年中国2019年和2020年的潜在经济增长率分别为6.0%-6.5%和5.8%-6.4%。中国社会科学院计量研究所李平和娄峰2015年的研究结果是,“十三五”期间(2016-2020年)的年均增长率为6.4%-7.2%,而“十四五”期间(2021-2025年)的年均增长率为5.7%-6.6%。清华大学2017年在白重恩和张琼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第十三个五年计划期间为6.36%,第十四个五年计划期间为5.57%,第十五个五年计划期间(2026-2030年)为4.86%,第十六个五年计划期间(2031-2035年)为3.97%,第十九个五年计划期间(2046-2050年)为2.85%
如果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中国2019年和2020年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6.1%和5.8%,那么2016年至2019年的年经济增长率将为6.4%。这比“十二五”期间(2011-2015年)的7.9%低1.5个百分点,但仍在上述专家预测的潜在经济增长范围内。如果是这样的话,目前的经济放缓不是一个大问题。
以下的事实可以为上述判断提供进一步的支持。首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中国在2019年第四条款中得出的结论是,人民币汇率的表现与中期经济基本一致,既没有高估也没有低估,即汇率处于均衡水平。均衡汇率是指经济内部和外部都处于均衡的水平。所谓的经济内部平衡是指经济增长、充分就业和价格稳定,而外部平衡是指国际收支平衡。第二,中国央行在《2019年第三季度中国货币政策实施报告》的专栏分析中指出,当前国内总需求和总供给总体平衡,没有持续通胀或通缩的基础。第三,2019年前10个月,中国城镇新增就业岗位1193万个,提前2个月完成全年就业目标。10月份,全国企业员工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为46.8小时,分别比上个月和去年同期增长0.1小时和0.7小时。
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国政府在经济下行压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总是强调要避免洪水泛滥。它一再重申坚持供应方面的结构改革和高度对外开放。经济已经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宏观调控的预调整和微调只着眼于反周期调整,以稳定总需求。在这方面,中国应对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影响的经验并不遥远。当时,宏观调控突然从“防止过热和通货膨胀”转向“强刺激”的危机应对模式,极大地提振了市场信心,促进了短期经济复苏。然而,从中长期来看,经济结构的扭曲加剧,出现了“以前刺激政策的消化期”。如果2008年至2010年没有强有力的刺激,那么2009年至2011年的实际经济增长将远远高于政府的预期目标(见图3),但仍将以年均8.6%的速度稳步增长,如果不考虑潜在经济增长对实际经济运行的约束,资源错配与经济失衡之间的矛盾将会大大缓解。
鉴于债务和投资驱动的经济发展模式不再可持续,政府在保持风险底线(稳定就业和稳定金融)的同时对进一步的经济刺激更加谨慎是合理的现在的问题是,当外界将可控信贷增长理解为中国经济更可持续的增长,并相继增加人民币资产配置时,国内市场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这可能是因为人们对适应高增长和快速赚钱的期望不高。
,当然,“有技术领域的专业”作者不敢推测中国实际经济运行的相对高或低的潜在经济增长,但“逻辑比结论更重要”如果只有经济停滞的“结论”,而没有提及潜在的经济增长,这种“逻辑”可能过于简单,甚至是偏执。(中信经纬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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