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生活,你懂个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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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辛荣祯,军旅作家,诗评家。1975年生于甘肃秦安,毕业于解放军电子技术学院,现为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发表文学作品200余篇(首),曾获兰州军区“昆仑文艺奖”,出版有诗集《山月》、长篇小说《红柳河》、文学评论集《耕雨斋诗话》。
《最初的生活故事》《青春白雪绿军装》《雪季》《雪狐》《红柳河》《红哨楼》等等,当年的塔城军旅文学现象,一代戍边人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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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生活,你懂个屁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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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20年我所读到的有关影视和影视人的评论文章,姜文的《狗日的中年》和李艳阳的《纪念<大话西游>走过一个时代》是比较出彩的两篇。前者如长戟相搏,后者如短兵相交,都是劲力十足,但所持各有不同。前者如老汉裸奔,是成熟加成功的自信;后者如侠者前行,是孤独与孤傲的自强。
老前辈姜文说:为了生活把自己弄成了一身才华。
新生代艳阳说:一身才华反倒把自己弄得没法生活了。
时也,命也。如果恰逢姜文、莫言奋起的时代,就无须用红高梁的血腥味来开道,只须胡杨林的千年情就可以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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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将李艳阳的文章和周涛的作品对比看了一下,竟发现有几分相像。周涛是时代巨轮上的产儿,他的血管里流淌着三晋文化的血液,他是吃大京文化的奶长大的,之后西域文化锻造了他的筋骨。他自评为“三分胡气七分傲骨”,此言不假。他在诗歌的浪潮上迎风推进,在散文的大草原上纵马狂奔,在小说的雪原上“山高人为峰”,自始至终以“侠之大者”的姿态傲视着中国乃至世界文坛。他自比为“草原苍狼”,善于长途奔袭,跨界冲刺,临渊长嗥,激荡风流。
而李艳阳,虽然没有周涛的好机遇,但他将三晋文化打进背包,在蓝天战机放飞青春,然后一跃而下,与韩静霆对决马陵道。在干渴的红哨楼,在操蛋的铁列克提,他提刀独舞,斩妖老风口,降魔古战场。当失意塞满思绪后,他便抽身伙房,自嘲“不妨长做灶头弄勺人”,一坛苦闷盐,半罐辛酸酱,五味杂呈,自有风采。
曾与艳阳夜谈分区“土公寓”,一瓶老酒,半碟花生,是何等惬意。其实文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情怀,温暖寒夜,提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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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塔城分区文学大田,艳阳是第一个拓荒者。
别林斯基说:“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学。”艳阳和柴静是同村同学,一个村东,一个村西。柴静成功很早,艳阳至今还不算成功——在他看来压根儿就没有成功。
本来在部队可以提干的,但最终没有提成;在爱情上又遇到多重阻拦。那时的艳阳除把炒勺颠得山响外,好像再弄不出一点动静了。他苦闷,彷徨,无助,真想到蓝天上再跳一把。
于是,他从吕军医的抽屉里翻出几支开处方的中性笔,在伙房的隔壁捣鼓起了小说。
《青春白雪绿军装》就这样在大田的荒角里蓬蓬勃勃地生长了起来。
分区魏大校大喜。
作为资深的政工专家,魏大校已经出版了8部政工专著。到分区后他跨界文学——准确地说是探索政工的另一种方式,更加接近和深入精神的方式——已经创作了数部小说。他没有急着拿去发表,只是压在政工材料的最下面,等待一个时机。
这时艳阳的《青春白雪绿军装》送到了他的案头。阅后,大校惊喜,立荐《伯乐》,不日,小说登了出来。全分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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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调分区政治部的李艳阳,正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巧得很,部队体制编制调整改革,他必须转业。有关领导的态度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商量和回旋的余地。
魏大校很痛心,只好推荐艳阳到市委去工作。
我退役后到某文化公司打工,因为业务上的关系,与市委多有交集。曾任组织部副部长的某同志说,艳阳当时在市委是材料高手,可惜太直,有时竟为了百姓的事得罪领导。
我想,这下可能要坏事。
后来他到了地区交通局,听说混得不错——他终于整明白了好多规则。
期间,听他本人说,业余又在捣鼓网络小说,点击率不错,收益也还行。
数年前,他偶尔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去北京为李海峰改剧本《绽放》。后来听说,整到一半,李海峰的公司垮了,《绽放》也就永远停放在了他的抽屉里。
“哎,就差一点点成功了。”艳阳在电话那边很是不甘。
某天我去艳阳的办公室闲聊。他从抽屉底翻出《绽放》提纲,让我看。
那确是一件大作品,将生与死演绎得很透彻:“死人”活在“活人”的精神里,“活人”死在“死人”的记忆里。另外,在时空构架上也有颠覆性的创举:时空本是一体,而《绽放》却把时空各自抽离,在两个层面上推演人性的善与恶。这种哲学之上的艺术呈现,让作品有了人类共性之上的穿透力。这在中国电影史上几乎是不曾有的。
可惜,这样的作品流产了。说实话,我有点替艳阳惋惜,替中国电影惋惜。
但惋惜是没有用的。
姜文老前辈说:“生活是可以不懂的,电影是不能不懂的。”
艳阳新生代说:“不懂生活,你懂个屁电影?”
看来还是艳阳兄说得更生活一点。是啊,没有生活,甚或没法生活,你还电个什么影呢?
本期图片:辛荣祯 (军旅作家、诗评家)本期编辑:吕政保 (文坛边缘人,自媒体运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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